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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晚餐

    “放心吧,我们对新同僚一向很友好的。”叶朗呵呵地笑着,用手肘碰了碰立在一旁的冯青山。后者并不说话,只抬起手向沈静姝行了个礼。

    沈静姝只得微笑着回礼,适时,走道里寒风四起,吹得她的头发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裹着远处打更人的声音进到她的耳朵里,她才意识到已到四更。

    沈静姝缩了缩身子,就着方才行得礼向三人告别:“时候不早了,事情既已解决,我就先回家了。”

    说完,便转身欲走。

    叶朗却出声叫住了她:“时间这么晚了,要不让承泽送送你吧。”

    说这话时,叶朗还冲沈静姝挤了挤眼睛,后者便知晓这人多半是会错了意,慌忙摆摆手想着出言拒绝,许承泽却率先提出了反对意见:“沈姑娘身体健康,为何要送?”

    叶朗被这话呛得直给了他手肘一拳,道:“人家是个姑娘家,这么晚不安全。”

    “随随便便就丢了,怎么做衙门的线人?”许承泽扬了扬手里的供词,“我还有事,叶捕头若是担心,可以自己去送。”

    话音落,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静姝看着某人潇洒离去的背影,纵是自觉不需要别人送回家,也不禁暗自感叹道这究竟是个什么品种的直男。

    只是她也不便多说什么,又冲剩余二人行了礼,也转头离开了衙门。

    留下叶朗在走廊的寒风中搂着冯青山的肩膀,看着沈静姝离去的背影疑惑道:“这两个人气氛不太对啊,难道不是应该新婚燕尔,你侬我侬吗?”

    “你想多了。”冯青山拍掉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追着许承泽跑远了。

    于是,便只留下了叶朗孤零零对着空气琢磨起这二人的关系来,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沈静姝爱而不得用了假消息来怀许承泽的名声,却意外收获了他的注意力,从而阴差阳错地两人配合查了余夫人的案子,再借机与他们成为同僚,以期长时间的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这样的的解释,比较靠谱。

    沈静姝刚走出衙门口便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便将身上的衣物又裹的紧了些,哪里猜得出叶朗在背后为自己编排出了这许多故事。只当是夜色里寒气重,紧赶着几乎是一路小跑回了家。

    夜色已深,她也没顾上洗漱,便一头栽倒在了床上,很快便没了意识。

    迷迷糊糊之中,沈静姝觉得四面八方都有汹涌不断的水气朝自己扑来,她奋力地想要从这水里挣脱出去,可即便四肢已经尽了最大的力气翻动,却仍旧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慢慢地随着水的流动,堕向水流深处。

    巨大的恐惧感也伴随着水流朝沈静姝呼啸而来,使得她猛然从床上惊醒,背后已然被汗水浸了一身。

    醒来的沈静姝还有些懵,她茫然地环顾四周,时间与空间的错位感填满了她,脑子不知是因为睡眠不足因为错位感混作了一团。直到这空荡荡的屋子在她眼前一点一点地变清晰,她才找回了一点对于自我思想的控制权。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暖色的太阳光被窗户切割成一块一块的布匹铺在房间的地面上,空气中的细小碎屑在这些光线当中跳来跳去。

    她愣愣看着这一切,正想着今日是个好天气,门“咚咚咚”地又响了。

    一声一声地敲得沈静姝心慌得紧,她慌手慌脚地冲到门边一把拉开了门。正准备开口骂人,便发现门外站着的,居然是昨日不见了的元宵。

    “嘿,早。”小姑娘与她打着招呼,扬着的一张笑脸与她怒气冲冲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元宵瞧见沈静姝这样,自觉是她不欢迎自己,脸色瞬间便耷拉了下来:“这可不是我要找你的,是薛妈妈差我来看看,你的稿子写的怎么样了?”

    “哪有那么快啊。”沈静姝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走进里屋,拎了一把椅子挪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示意元宵坐下,“说吧,昨日怎么不见了?”

    元宵听到这问话,又是嘿嘿一笑:“昨日没藏好,被薛妈妈发现了,当场就给拎回去了。还好,薛妈妈只让我来看着你写稿子,可昨日事后我去书铺和你家来找过你,你都不在。”

    “昨日,我有些事。”沈静姝回想起昨日发生的一切,只觉得脑袋更疼了。

    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余夫人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元宵看着沈静姝的眼底满是疑惑,似是不知道她怎么会对这件事感兴趣:“不太清楚,不是说被毒死的吗?”

    “哦,这样。”沈静姝同昨日一样,倒了两杯糖水放到各自跟前,想着县衙怎么还未将这案子的始末公布出来。

    元宵瞧她眉眼之间有些落寞,安慰道:“这人嘛,哪里有那么多的深情厚谊?不说别的地方,你单看这云雨楼里进进出出的客人,有几个就家里没有妻子儿女等着,有些人还不止一位夫人,不也要来这里找乐子嘛。”

    “你倒是看得开。”沈静姝漫不经心地撇撇嘴,却也不得不承认元宵说的颇有几分道理。

    虽说这偷情之事从古至今都避免不了成为大众茶余饭后谈资的命运,但这表面夫妻背地里找乐子的事情说到底还是过于常见。何况这里本就是封建社会,怎么可能在这里要求现代社会一夫一妻制度下都达不成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但无论何种社会,也没有联合外人杀妻的道理,更不用说余啸其人,一开始便存了过河拆桥的打算。狡兔死走狗烹,放在哪朝哪代都是要受世人唾弃的。

    沈静姝似乎已经可以想象到,等真相公布时,会是怎样一副石破天惊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