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第四章 长白火魇(B)

    睡到半夜,五哥突然把我推醒,我刚要说话,五哥的手盖在我的嘴上,压低了声音,“老俞你听!”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听到有很奇怪的声音传来:“喀嚓、咕噜、喀嚓、咕噜、喀嚓、咕噜……”如蚕食蚁嚼,渐渐分辨出似乎有人在雪上拖着车子行走,而且还不止一个人一辆车。初时极细微,接着就越来越大,仿佛越走越近,马上就要接近我们。睡袋放在地上都能感受到地皮随异声微微颤动。

    “怎么回事?”我也低声问,“我去看看!”这么多人深更半夜的搞什么搞啊?或者这附近有村子?不过……不象是什么好事。我的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五哥轻轻的摇摇头,用手指了指田边他们的帐篷方向。我一想也对,自己是人家雇来定穴下墓的,五哥是向导,外面的事情太诡异,谁也没赚那卖命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不还自带高手保镖呢嘛。不过,为了防止措手不及,我还是轻轻拍醒了孙威。

    这时孙威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嘟囔:“怎么这么吵?出发了?”

    “嘘!”我让他噤声,小声说:“快起来,可能有意外。”

    孙威吃了一惊,立刻清醒,我们三个爬出睡袋,做好应变准备。

    妈的日本佬也挺精,任那声音响到帐篷前都装没听到,谁也不出头。我实在忍不住了,悄悄地将帐篷拉开一条缝,偷偷地望出去。

    外面有雪的反光,因此并不黑暗,有数十条黑色的影子,排成一线,中间是一辆简陋的轿车,披红挂花,正在向我们这边来。他们动作迟缓,四肢僵硬,面无表情,离得近了,可以看清楚其身着东北农村那种老棉袄,衣着破烂,补丁撂着补丁,拦腰系着红布带。

    这年头还有这么艰苦朴素的?

    孙威和五哥也凑上来看,那些人越走越近,连领头之人脸上的黑痣都看的清楚。但奇怪的是,我们四顶帐篷就在眼前,他们却视而不见,正在暗暗纳闷,队伍中有一人突然转过脸来,眼睛与我对个正着,那双眼睛死气沉沉,居然没有眼白。

    我差点“妈呀”一声叫出来,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孔明灯突然爆个灯花,发出绚丽的亮光。

    刹时间,头顶上铃声大作。

    那群人站住了脚步,向我们围拢过来。日本佬们终于沉不住气了,左边的帐篷门一挑,阴天乐当先走了出来,左手结着法印。在这样的雪夜里,他终于摘下了黑墨镜,借着孔明灯的火光,我发现他连眉毛和睫毛都是黄色的。

    哼!日本佬出头了,咱中国人也不能让他们小瞧了是不是?我跟孙威、五哥使个眼色,也走了出去。

    两批人互相看着,阴天乐先开口:“你们的,什么的干活?”这话听着真叫一别扭,典型抗日影片里那些鬼子口气。

    对面那些人彼此看了看,为首的点头哈腰:“太君,俺们是前边桦树沟的,俺村的王二今天娶亲,俺们刚接新娘子回来!”

    太君******都上来了!这丫的贱种找抽吧?瞧那狗奴才样,是不是还想提供花姑娘呀?

    我在这瞪眼睛,孙威脸上也挂不住,“喂,我说老乡,什么太君太君的,怎么称呼呢这是?”

    田边乐呵呵地问:“你们怎么大半夜地接亲,这风俗可和别地儿不一样啊!”

    “新娘子是前山李家甸子李老实的闺女,路远,我们接亲时又多喝了几杯,这不,正急着赶路,怕误了时辰。”为首那人说,“我们村子离这里不远,过了山弯就是,太君如果不嫌弃,就到我们村子休息休息,热乎乎的大炕,好酒好肉的招待。”

    田边顿时动了心,“行!那我们就打扰了!”田边回过头说:“大伙收拾收拾,去这位……的村里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出发。”

    阴天乐没有言声。我们几人七手八脚地拆了帐篷。

    孙威十分瞧不上那帮人,“喂,你怎么称呼?”

    “我是桦树沟协合会的会长王大发,大大的良民哪!”王大发招呼一声,“黑子,给皇军带路,大嘴,你快走几步,告诉大伙给皇军预备酒肉,把前天打的那头大熊瞎子肉炖上,!”

    还皇军、协合会!****!我差点被丫的气乐了!我跟孙威哥俩贪人家的美元,所以来做这趟买卖,这帮丫挺的图什么?不是脑子有病就是玩黑色幽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