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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结局(中)

    戚纭淼很快会回美国,继续尚未结束的学业。

    她不会再为司庭衍留在国内。

    今晚这番谈话不代表和解。

    不管程弥还是戚纭淼,两人都心知肚明,踏出这个酒吧,她们依旧老死不相往来。

    对话只短短几分钟,该说的说完,两人散场。

    程弥离开酒吧。

    凌晨天色发沉,空气凉意渗骨。

    跟戚纭淼方才所说的关于司庭衍的种种,一样无孔不入她的躯体。

    程弥深吸一口气,想见司庭衍的那阵欲望,变得愈发强烈。

    车停门口,她走下台阶,拉开车门上车。

    不多时,车灯亮起,程弥车驶离酒吧。

    周围街巷交错,路灯依旧醒着。

    不远处暗树下,一双眼睛透过挡风玻璃,紧紧盯着程弥。

    很快,车灯亮起,跟上程弥。

    ——

    司庭衍从奉洵回来后回了公司。

    泼中恒外科脏水那位志愿者,在史敏敬“钱”的沟通下,那张嘴已经开始松动。

    这事急不来,只能等鱼上钩。

    司庭衍一点也不急,回公司以后,进了实验室。

    史敏敬也是一样的德行,跟司庭衍一样清楚澄清胜券在握,在办公室里拧眉,犹豫是否在戚纭淼出国前打个电话,最后手机扔回了桌上。

    一帮员工急得像热锅蚂蚁,觉都睡不好,两个头儿却一个比一个悠闲。

    司庭衍一进实验室便是两个小时。

    再出来凌晨已过,但天还没亮。

    司庭衍径直回办公室,推门进去。

    昏暗办公室里,落地窗外仍有不灭灯火,沙发区桌上堆着几个快递。

    下午送来的,程弥昨晚买的。

    司庭衍第一眼落在上面,朝那里走过去。

    包裹堆放得整齐,司庭衍看着最底下那个袋子。

    他知道这个快递里面是两人一人一件的情侣装。

    是程弥买的。

    静立几秒过后,他抽出袋子。

    拆开包裹,里面叠放着两件黑色t恤。

    两人闹别扭了。

    可他仍爱沾她每一丝气息。

    司庭衍拿出大的那一件,换上程弥买的这件情侣装t恤。

    黑色和涂鸦攀缠在他那身冰冷上。

    很吸睛。

    程弥说过这件比较适合他。

    这时,办公室里突然突兀响起手机铃声。

    司庭衍看向桌上手机,屏幕亮着荧光,是司惠茹来电。

    他伸手拿起接听,刚接通,司惠茹那边问:“小衍,你接到程弥没有?”

    这话问出口,司庭衍抬起眼:“她回来了?”

    司惠茹一愣:“程弥没跟你说?”

    司庭衍不知想到什么,眸色发冷,很快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司惠茹说:“三四个小时前,她应该是到那边的了。”

    司庭衍:“我联系她。”

    跟司惠茹结束通话后,司庭衍正要打电话给程弥,手机突然跳进来一个陌生号码。

    是一条短信。

    司庭衍没有任何停顿,点进去,短信里是一张照片。

    发件人在跟车,镜头透过沾着脏污的挡风玻璃,拍下了前车的车牌号。

    这辆车,这串数字,司庭衍比谁都熟悉。

    程弥的车。

    司庭衍黑色瞳眸瞬时冰寒至极。

    手机没有安静,下一秒,跳进来一则文字。

    [不想要她死的话,现在立马过来。]

    后面跟着定位。

    [别动歪心思,不然我真的会弄死她。]

    对方像是拿捏住了他软肋,废话都没再浪费一句,连自报家门都没有。

    是鬼是人,是哪只鬼,彼此双方心里都清楚。

    郑弘凯。

    司庭衍情绪沉到周围空气都能让人战栗。

    今天司庭衍跟程弥起矛盾,有几分故意成分在,他是故意把程弥留在奉洵。

    打算在程弥在奉洵这期间,处理掉郑弘凯这个隐患。

    郑弘凯还苟活在这个世界上,只靠对司庭衍的仇恨支撑,早晚会找上门。

    冲动驱使下,郑弘凯会偏激,肯定有无数把柄能让司庭衍直接送他蹲监。

    且再也别想见天日。

    但他近乎天衣无缝的准备,就在上一秒,被一个弱点击碎成凌乱碎片。

    他失去了天生冷静聪明的本能。

    郑弘凯发完短信下一刻。

    司庭衍面色沉静,一秒都没停顿,穿上外套,拿上车钥匙离开办公室。

    ——

    程弥车直往司庭衍公司开。

    城市还未完全苏醒,黑夜无所畏惧,压吞着探头的日光。

    路上车少,不比白天拥挤,视野宽阔,前后车辆无车可遮蔽。

    从酒吧离开,车行不到十分钟,程弥便察觉出异样。

    她抬眼看向后视镜,一辆破旧银灰色面包车不远不近跟在后面。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出酒吧后不久,在后视镜里看到过这辆车。

    也是隔着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

    有点可疑。

    程弥稍加了下油门,瞥了眼后视镜。

    对方像咬鱼饵,车速几乎同时加快,追回稍拉开的距离。

    恰逢到红绿灯路口,信号灯绿。

    程弥打方向盘右转,车流畅无比驶过路口。

    她没忘留意后面的车。

    她车右转,面包车也右转,车影很快又出现在程弥后视镜里,紧追不舍。

    很明显,对方在尾随她。

    距离跟戚纭淼谈话,还没有半个小时。

    她那句小心郑弘凯的叮嘱,浮现上脑海。

    车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断她深思。

    程弥转眸瞥一眼,是司庭衍来电。

    一通电话,将程弥因被跟车这事打扰,而稍微中断的想念,又开始热烈。

    她伸手,按了接听。

    她电话接起第一刻,司庭衍声音冷静到让人紧绷。

    “后面有人在跟车,车往人多的地方开。”

    程弥听他开口便是这句,微皱眉。

    她才发现有人跟车,还没来得及报警跟告诉司庭衍。

    司庭衍却知道她被尾随。

    而她没告诉司庭衍,只会是后面车里的人告知。

    后面跟车的人是谁,程弥心下已经断定。

    只会是郑弘凯,只有郑弘凯知道拿她来威胁司庭衍。

    程弥看了眼后视镜,后面的面包车仍不远不近跟着:“是郑弘凯?”

    司庭衍没回答她这个问题,时间一秒都不想浪费。

    “已经报警了。”

    “等我过去。”

    程弥问:“他打电话给你了?”

    话音刚落,手机有电话插进来,屏幕亮起一个手机号码。

    程弥手机开了扬声,这阵等待接通声,司庭衍那边也听到了。

    手机号码归属地奉洵。

    程弥已经有预感这通电话是谁打过来的,司庭衍那边自然也是。

    后面面包车的车前灯开始闪。

    来电孜孜不倦,车灯不罢休地频闪。

    是在示意她接电话。

    司庭衍说:“接。”

    程弥知道司庭衍为什么让她接这个电话。

    郑弘凯高中就是疯子,现在看来依旧本性难移,这两天他心火又正旺,她不接他电话,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

    她现在很危险,被郑弘凯拿捏着,不能刺激他。

    程弥注意着路况,一边手伸向手机:“嗯,我这边先挂了。”

    她接通了郑弘凯电话。

    打通了电话,后面的车像安分下来的兽,车灯光不再远近交替晃闪。

    人也从手机那头出声。

    “没想到我们大明星的手机号码从高中用到现在都没换。”

    “程弥,我们好久没聊了。”

    如她所料,是郑弘凯。

    程弥声音冷静,弯弯唇。

    “想聊什么?”

    郑弘凯说:“跟你叙叙旧。”

    饱经风霜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吊儿郎当。

    “你说我们是不是特别有缘分?我出来跟卖私油的卖主买个汽油的功夫,就让我撞上你了。”

    大半夜买汽油,明显意图不轨。

    程弥又抬眼看了眼后视镜。

    她有条不紊把着方向盘,在回郑弘凯话同时,伸手切开手机聊天软件。

    “是吗,那这么巧,要不要找个地方喝一杯?”

    她点开司庭衍聊天框,发了几个字。

    [郑弘凯车上放着汽油。]

    郑弘凯听她说找个地方喝一杯,口气讽刺:“我们很熟吗?”

    又突然发问:“不问问我买汽油做什么?”

    他车上有汽油的消息,程弥刚发出去。

    她不露声色,指尖从手机屏幕上收回,说:“你想买就买,我还能干涉你不成?”

    很没意思的一个答复,就是因为普通,才不戳人怒点。

    郑弘凯:“你怎么变这么没劲?以前上高中那会,我就摸了你把胸,你不一巴掌就往我脸上呼吗?什么时候这么怂逼了?”

    程弥不打算惹毛他:“年少无知,你多原谅。”

    她这句话,郑弘凯听完却是不屑,从鼻孔里出了一气,显然不信。

    他说:“你不问,那我告诉你。”

    郑弘凯声音有点阴晴不定,上一刻还是晴,此刻已经是阴。

    “司庭衍那破公司,我要全部浇上汽油,然后一个打火机,啪地一下,”他声音阴森森,“把他的人,把他那堆机器,全部放火烧了。”

    郑弘凯心里扭曲的恨意,释放到手机这端。

    一股寒意自程弥心底蔓延。

    她知道郑弘凯说的是真的,他买汽油,是真打算这么做,置司庭衍于死地。

    她短暂性丧失了一下语言。

    郑弘凯说:“所以我警告你程弥,你最好听话,别想着跑,我租的这车已经挺破了,车上还放着汽油,到时候你死我死,看谁能活命。”

    他这句话落,正好已近路口。

    程弥没先打转向灯。

    郑弘凯在后面命令:“左转。”

    左转,是去司庭衍公司的方向。

    程弥说:“我家走右边那条路。”

    郑弘凯说:“我说左转。”

    眼下这情形不能惹他,程弥没跟他犟,转向路口左边。

    两车一前一后。

    后面程弥行程一直控制着,从繁华街路,到郊区荒野。

    走到中途,程弥手机屏幕亮起,弹出一条运营商短信,响起一声短信提示声。

    电话一直通着,郑弘凯那边听到:“在通风报信让人来抓我?”

    程弥腾出一只手,关掉手机铃声:“你想多了,是运营商发的短信。”

    郑弘凯却不信:“你觉得我会怕警察?程弥,我可是个要死的人,我命都不想要了,蹲局子算什么。”

    程弥安抚郑弘凯:“你冷静一点,我没有报警,也没有想送你进局子。”

    “是吗?”郑弘凯冷笑一声,“可你们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他妈不是这么想的。”

    确实如他所说。

    司庭衍早已经报警。

    程弥却没有一丝心虚。

    蹲监狱这三个字大概是郑弘凯脊梁骨上一道狰狞的疤。

    单单提字眼,他神经像已经被戳到,一阵暴怒:“我这条命可差点就让你们当狗一样折磨死在监狱里了!”

    程弥车厢里也弥漫了他的不甘和怒怨。

    当年郑弘凯自首,理应减刑,但没有,他反而在里面多蹉跎了些日子。

    这一切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

    郑弘凯不幸运就不幸运在,他遇见的是司庭衍,而司庭衍有一个钱权能遮天的父亲。

    厉承勋只是一句话,便能将他打入地狱。

    但郑弘凯并不无辜,他当年酒瓶捅在司庭衍身上那一下,在程弥这里,早已被她定下重罪。

    这一切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他罪有应得。

    但郑弘凯不觉得。

    郑弘凯情绪暴动:“上高中那会,你让我书读不成,家不能回,他司庭衍仗着有个牛逼的爸,差一点把我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