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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从玄关通到阳台的地砖上,一眼望去,尽是密密麻麻的、黑漆漆的小脚印。

    让人想不犯密集恐惧症都难。

    祁信阳换上拖鞋,尽量避开那些印迹,蹑着脚、小心翼翼地走到阳台。

    花盆全倒了,泥土、碎片铺撒一地,有的和了水,又被踩得稀烂,变得泥泞不堪。

    简直不忍直视。

    祁信阳将破裂的花盆碎片一块一块地收到一边,拿扫帚把泥给清扫干净。

    这花是鸡蛋花,前段时间刚从迟榆雁那儿拿来的。记得当时选这花的时候,苏木朝她翻了个白眼,说,就你这丫头这不耐烦劲儿,等个人都怨天载道的,能养得了花吗?可别嚯嚯这花了,让它找个好人家吧。

    她偏偏不信邪,也因为受不了他的嘲讽,一口气要了两盆,非种得它花枝招展,好在他面前显摆一下不可。

    结果这花也是不给面儿,过了四月了,愣是死活不开一朵。

    祖宗早就看它们不顺眼了,隔三差五就跑到阳台上,啃啃叶子、刨刨土的,这回正好,两盆都给它捣碎了,完美。

    全扔了吧,反正她也不是种花的料。

    祁信阳站起来,从阳台走到厨房,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早上出门前做了点儿早餐,想吃点垫吧,后来意识到体检之前得空腹,就从柜里找来保鲜膜,把东西包了起来。用完的保鲜膜随手一搁,忘记收起来,这会儿被祖宗咬得粉碎。还有她出门忘带下楼的垃圾,一样被撕扯得乱七八糟,满地狼藉。

    跟惨遭入室抢劫并无二致。

    祖宗果真没让她失望。

    今早出门前,祖宗就开始闹个不停。祁信阳以为这狗是饿急眼了,就给它倒了满满一盆、足够解决一整天伙食的狗粮,加之对它近日表现的肯定,感觉它一条狗待着也不会出事,便放心出门了。

    谁成想,回到家会看到这样一番景象。

    祁信阳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

    再吸一口气,慢慢吐出。

    如此反复做了三个来回,心情平复下来。

    看来这觉是铁定不能早睡了。

    本来打算第二天找个钟点工阿姨上门清理,但眼前这景象,搞得她实在是心里头膈应,即便睡着了,也会梦到一屋的垃圾,让她寝食难安的。

    祁信阳带上手套,耐着心把四散的垃圾一一分类、丢入垃圾袋,然后用浸湿的抹布把地板抹了一遍,嫌不够,又取出拖把拖了一遍,总算清理干净。

    她累得倒在沙发上,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等缓过劲来,又站起来检查一遍。

    博古架,完好。

    上面的瓷器、杯盏,完好。

    墙纸、沙发、家具,都完好。

    她一把捞过大晚上给她找事的祖宗的脑袋:“宝儿,看来你没对我下狠手,比起白豨莶,我还算是亲生的,对不?”看来还是长大了。

    祖宗这家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乖乖地窝在她怀里,任她抚摸。

    除了刚回到家那一瞬,看到一屋惨状,气血翻涌,直冲天灵盖,到这个点,到底是平静了几分。

    祁信阳揉了揉狗头,放开它,走去浴室洗漱。

    第二天上午,萧多慈过来“古樟”报道,祁信阳给她大致介绍了下内部人员,便放任自如,不管不顾了。

    萧多慈毕竟是外语学院出来的,平时跟外人打惯交道,很快就跟大伙儿混熟了。

    只是在走进茶馆的第一刻,扫视一圈也没有看到那个人,眼神里透着些许落寞。

    萧多慈敛了敛情绪。

    祁信阳察觉出她眼神有些飘忽,以为是刚来不适应,让她别紧张,随意说就行,结果这姑娘还真的挺随意的。

    她说的是个郎中与茶女的故事。

    这郎中家里原先给他定过亲事,因机缘巧合碰上了茶女,二人一见倾心,私下里约定终身,共商计谋隐瞒家里人,度过一段幸福时光。

    她听着总感觉不太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见客人们听得津津有味,便没出声打断,耐着心继续听她讲下去。

    谁知故事走向开始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双方父母不知从哪儿打探到的消息,一一知道真相后,登时怒了,誓要付出一切代价拆散二人。

    祁信阳好笑地想,郎中家境优渥,又有亲事在先,父母反对当然在理,可茶女的爹娘又为何不同意呢?完全不合逻辑嘛。

    她继续听下去。

    这茶女的父母可不是省油的灯,想着女儿让人给玷污了,着实气不过,找人把郎中捆起来,给揍了一顿,郎中被打成重伤,生命垂危。

    郎中的父母也不甘心,用钱收买了街头地痞,趁月黑风高之夜,一把火烧了他们家茶山,直接切断他们家唯一的收入来源。

    结局便是想当然式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式的悲剧,众人唏嘘不已。

    祁信阳感到怪不舒服的,心头堵得慌,她要去给萧多慈提个意见,让她以后多讲一些幸福美满的故事,讲这么凄惨的,把客人吓跑了可怎么办。

    但见大家意犹未尽的样子,祁信阳便没说什么,起身前往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