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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痛苦

    任白林在牢里被反复审问了十几天,每到凌晨时,慢性毒就会发作,整个人都疼的不得了,以至于这十几天来都睡不了一个好觉。

    他算是懂了奚茸跟他说出流域境以后的处境,确实糟糕的要死。

    而这一天,有人从牢外递给了他一封信,他看了一下信封,呵,早就被打开了,不然也不会拿给他看吧。

    他拿出信来,打开一看,署名是任云幽,字确实也是任云幽的。

    此时看到一个亲人的名字,心里受到了一丝安慰。任白林这十几天内要疯掉了,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痛到麻木。

    而当他浏览完这封信后,任白林简直难以相信,这真的是任云幽写的吗?

    他反反复复看着字迹和感受语气,感觉告诉他,那就是任云幽写的信,是有人胁迫他写的吗?他在冰冷的角落呆了好一会都没有缓过劲来。

    任云幽在信中说,是任白林告诉任睿行怎么进来流域境的,是任白林带着任睿行上天禁台的。

    所以任睿行才能够过去的。

    其实这样说也很符合逻辑,因为从进流域境开始,任白林就离开了皇族的视线范围内,就算任白林真的做了点什么,皇族确实也不知道。

    而且任白林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消失在某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这样的说辞确实也是可信的,皇族位高权重,本就多疑。

    那么多人都妄想着登上天禁台,而偏偏一个地方家族的人进去了,刚好任白林又是被暗招过去的,可疑点太多了。

    任云幽的这一封信将一些疑惑给出了答案,而且都很合理。

    但却把任白林推向了罪魁祸首的位置。

    任白林看完后,久久不能相信,感觉自己被亲近的人背刺了一刀一样。他明明对任云幽那么好,把他当作亲弟弟对待。

    他甚至为了恢复任云幽的灵根,不惜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就是为了能够让任云幽恢复。

    现实给他的这巴掌太狠了,太痛了。

    痛到颤抖和失智,他做错了什么吗?

    他任白林明明对得起那么多人,可是他们为什么就是不肯对他好一点呢?

    而后,任白林在一种沮丧的心情中度过了好几天,没想到居然等他到了他亲爹任睿知,他爹来看望他了。

    隔着几根柱子再加上一层封印。

    任睿知就站在那里,黑暗中看着任白林,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任睿知走近了几步,看向任白林的时候居然显得有几丝愤慨,他说:“白林,能不能就为了任家,把该说的都说了。”

    任白林啪的一下心理防线就没了。

    什么为了任家?他任白林做错了什么?任睿知一年都见不了他多少次,除了给钱,偶尔寄个礼物,他都做了什么啊?

    任睿知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任白林为了任家,就凭他是他爹吗?

    任白林手指甲狠狠的抠着柱子,克制的说:“爹,我任白林没有做错什么,我该说的真的都说了。”

    “任白林,今后,就不要再进任家的门了吧,族谱上已经没有你的名字了。”任睿知叹了一口气,然后快步的走了。

    任白林撑不住身体,一下子跪了下来。

    原来他爹过来就是为了通知他这件事吗?告诉他,他被任家赶出去了,从此跟任家没有关系了是吗?

    他不过是去了一趟流域境而已,就连家都没有了。

    任白林待在流域境的时候,一直都有一个念头,他只想回燕入,他想回家,而现在呢,连回去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现在甚至都不是任家的人了。

    眼泪沿着他的脸簌簌地流了下来,他的心没有了一点感觉,他甚至没有力气去大哭。

    他喃喃自语:“我做错了什么”

    任白林开始怨恨起皇族来,皇族有什么资格关着他,就为了一个破天禁台就这样把他关着,他现在过于难受了,他想出去。

    晚饭是一个馒头,他有些啃不动,他吃不下。

    终于,在第二天的时候昏死了过去,心理上和身体上遭受的打击太多了,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不能接受。

    然后,有人安排药师给他喂下一些补药。

    在任白林醒来以后,他依旧萎靡不振,几乎是颓废的状态,他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了,身上臭的很,但他浑然不觉。

    似乎只有在凌晨痛醒的时候,那一刻他才是有思想的。

    于是之后的几十天内,他也开始不说话,他不知道要向谁说话,只有每天送饭的人来了的时候,他才会嗯一声。

    任白林的脸颊看起来很消瘦了,原本精神的一面似乎不复存在。

    他一开始也想过有没有谁来救他,最后发现几乎没有人可以救他,他不可能麻烦奚茸,他也不能害了奚茸。

    奚家的族长要重选,那么关键的时期,他不能去麻烦她。

    一天深夜里,他又被痛醒了,这种痛感让他久久不能消平,却让他清醒起来了。

    任白林捏了捏自己脏兮兮的衣角,对着墙角发呆,宛如一个傻子,倏地,他想起了一个人,从身上找出了那个同样脏兮兮的锁灵球。

    曾经这个锁灵球里有一条白白的蛇,小小的,而现在里面空无一物。

    他以前啊,那么勇敢,带着白木到处跑,现在呢,他那么普通的梦全塞在了一个肮脏的牢笼里,永远的闭塞着。

    牢笼告诉他,他这辈子都不会安生。

    任白林借着微光,细细的摩挲着球上的纹路,纹路很细,但是脏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好像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擦它。

    他只想把这小小的锁灵球擦干净,却发现自己无计可施。

    天不遂人愿。锁灵球,碎了,碎的一干二净,连同着任白林最后一点希望都碎掉了,像是告诉任白林,他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于是在这深夜里,干涸了的眼眶再次涌出清泪。

    他挣扎了,试着去拼一下碎片,结果碎片却扎伤了他的手,他还是想拼好,却无奈的放弃了。

    疲倦的身子拖着他进入噩梦中。

    一次又一次噩梦的重演几乎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一开始,他想改变结局,后来梦好像在限制他的能力一般,一点点将他吞噬殆尽。

    任白林啊,离开这个世界好不好,没有什么值得的了。他对自己这样说道,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直到有一天,有人跟他说,他可以出去了,而且给了他一个职务。

    任白林神智才回过来一些,他觉得有些好笑,皇族狠狠打了他一顿,转过身来却给他安排了一个职务。

    而后来,任白林才知道,皇族虽然给了他一个职务,却不准他离开京城。

    其实就是变着法的监视他而已,但为什么要把他放出来呢?怕是别有目的吧。

    等他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司药库的库长已经不是他的师父范天德了,而师姐百里穆情也已经嫁给了何墨筠。

    现在的京城,盛家依旧存在,势力庞大,而与之并列的,却不再是元家了,而是何家。

    这些对任白林来说都算不得什么,最重要的是,他的妹妹奚茸,真的当上了奚家的族长,这是他那么多天来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他的职务现在相当于跑腿的,京城内的老百姓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是报到百里官府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