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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南娘子家中并不富裕,又何苦非要学那些富贵人家来烧制花盆,看您年纪轻轻的,我劝您呐别有几个小钱就出来霍霍,还是回去老实养家吧!”苏旭年说完,白了李婶一眼,走到李大壮面前,“兄弟,苏某做事不才,你们还是找别人做吧。”

  “不好意思,苏先生,李婶性子耿直,希望您不要介意,这花盆便三十文一个吧,说不定以后还会多劳烦先生帮忙,这是奴家的一些心意,请您笑纳。”秦梦遥点点头,李大壮忙从怀中取出一小块碎银,塞到苏旭年手中。

  “这是半两银子,请苏先生收好,”李大壮额头渗出些汗水,见苏旭年接过银两,这才紧张的擦了又擦,若非自家婆娘多嘴,恐怕还能稍微将价钱压些下来。不过都说苏师傅性情古怪,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那就这样吧,三日后来取。”苏旭年说完,勉为其难的笑了笑,将三人送出门去。

  秦梦遥见手中空空,不禁有些疑虑,“李叔,这没有合同,若是三日后我们拿不到货怎么办?”

  “怎么可能,我活了这些年,还没听说过这回事呢,放心吧,咱们这的人啊,没有那些坏心眼,”李大壮憨厚的一笑,秦梦遥虽还有些不放心,却也不便再怀疑,三人一道往山下走去,顺道将早上看好的几个桩做好标记,待日后采回家中。

  经过这些日子的精心培育,些许长得快的花芽已长出近半指高,甚是喜人。南程莫未出南府时,便日日忙于帮父亲照料石头记的生意,南府花园中虽从不曾缺少过鲜花,但南程莫却从未仔细欣赏,即使艳丽惹眼,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许是心境不似往日,今日看着这些壮硕的花苗,心中却隐约有些欢喜,竟如秦梦遥般蹲在地上看了许久。

  猛地听到秦梦遥的声音传来,南程莫似做了亏心事般,迅速站起身往屋里走去,但蹲了太久猛一起身,眼前不由一阵眩晕,险些摔倒在地,终于赶在秦梦遥进门前仓皇进入房中,由于走得太急,心跳的极快。

  “南程莫同学,”秦梦遥完成一项任务,脚步轻松如蝴蝶般翩跹而来,“喂,懒虫,快醒醒。”

  “唔,何事?”南程莫揉着眼睛转过身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我今天高兴,不如我们庆祝一下,快说你想吃什么,我去做,”秦梦遥脸上的兴奋一览无余。

  “怎么,你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花盆搞定了?”南程莫语气淡漠,与往常无异的一脸平淡,甚至眼角还流露出一丝不屑。

  “拜托,那叫做图纸,不过看在今天本小姐心情好的份上,就不计较这些了,你想吃什么?对了,我请了李婶他们过来,一同进晚餐。”显然,事情早已决定,全然不曾征求过他这个男主人的意见。

  “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你们吃吧,”南程莫的心情莫名其妙低落下来。回想以前的日子,南程莫在南府中向来说一不二,人人都知他是南家的继承人,甚至许多家中大事父亲都要征求他的意见才做决定,可如今,父亲变成养父,而他早已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南家大少爷,甚至还需一个奴仆出身的野丫头来负责家中大事。

  “随便你,一会可不要唱着空城计来讨饭哦,”秦梦遥毫不在意地转身往厨房走去。

  “空城计?”南程莫疑惑的看向秦梦遥,这个女子口中时时冒出些新奇的词语,闻所未闻。

  “额,就是肚子会唱歌,”秦梦遥心知说错话,忙打哈哈掩饰道,看来同这个世界的人讲话要多注意才好。

  秦梦遥早先炒过的肉丁,剁成细细的肉糜,又搀了些李婶送来的韭菜,做成水饺,放在一旁晾着。又捡现成的白菜粉条加上些许猪肉炖了一锅菜,又炒了个韭菜鸡蛋。幸亏当初秦梦遥在家时学过几样菜,否则还真当不了如今的家庭主妇。

  正忙活着,李婶先带着忠儿过来,看秦梦遥一人在厨房忙活,便洗了手帮忙烧火下起了饺子。不一会,李大壮端了一大盘鸡过来,放在桌上便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

  “李叔,您这是干嘛,”秦梦遥一看便知是李大壮家中那只尚未下蛋的小母鸡,她下午一心想请李家夫妇过来吃饭道谢,哪知李大壮竟将这只母鸡杀了当做回礼,相比之下,反而显得她备下的饭菜太过粗鄙。

  “这只鸡养了许久都不见下蛋,光浪费粮食,早就想处理掉算了,可忠儿他爹一直没空,正好今日有了空闲,正好做了来给南公子补补身子,”李婶边往炉灶中添柴,一边解释,口中虽这样说,看着盘中的鸡肉,心中却有些不舍,若非自己今日险些将事情搞砸,忠儿他爹又何必非要炖了鸡肉来赔罪。

  饭菜上桌时,忠儿早已饿得口水直流,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大盘水饺,上次姐姐送去的面食他仍记忆犹新。然而南程莫却一直未上桌,忠儿谨记李婶来前教过的话,主人家不动筷前绝不能动筷,便只能安静的坐在座上看着菜干咽。

  “忠儿,去叫南哥哥来吃饭,”秦梦遥早知南程莫的牛脾气,不愿再往枪口上硬撞,便派了忠儿去当说客。谁知忠儿刚走到床前,便听见南程莫面朝里头也不回的说,“我说过不吃就不吃。”

  “哥哥,姐姐要我来请您去吃饭……”忠儿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小小的孩子说着说着开始抽泣起来。南程莫哪知竟是忠儿站在床前,慌忙起身将忠儿脸上的泪水擦干,又是安慰又是道歉,最后乖乖跟着忠儿走到饭桌前。

  “果然还是一物降一物,”秦梦遥看着忠儿明显哭过的痕迹,心中暗忖,南程莫虽然表面冷漠,但至少不是无情之人。

  两家人第一次吃饭,且无分男女尊卑,南程莫之前虽已习惯与秦梦遥同桌而食,但难免有些不自在。李大壮家平日便在同张桌上吃饭,小家小户平日也无那么多讲究,所以也不过有些拘谨。

  忠儿早就眼馋桌上胖乎乎的饺子,见大家终于动筷子,举起筷子便往嘴里填了一只饺子,谁知水饺烫的紧,忠儿张着嘴直往嘴里扇气,又不舍得吐出来,眼泪都要流出来。秦梦遥忙找来一杯凉水才救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