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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圣者

    艾伦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他需要好好想想,他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和自己的那个梦有关系。梦中的情景如今历历在目,自己难道真的承担着这么大的责任?那么那些人又是什么人?他们和自己的梦,和自己要做的事情又是什么关系?还有自己要如何去做呢?

    晚餐的时候海伦没有出现,仆人们将晚餐送进了她的房间,小丫头正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和弗洛伦丝腻在一起。第二天早上,艾伦刚刚起床,弗洛伦丝就在敲艾伦的门了,她昨晚显然睡得不太好,海伦小丫头一直缠着她,期间安妮几次暗示她用魔法哄小丫头睡觉,弗洛伦丝总是不忍心,结果直到天亮的时候坚持不住的海伦才沉沉睡去。弗洛伦丝也就一夜没睡。

    “要不我们再休息一天,明天走也是一样的。”艾伦有些心疼弗洛伦丝。

    “还是不要了,我不想海伦醒来之后再看到我。”弗洛伦丝拒绝了艾伦的提议。

    两人离开的时候,送行的只有安妮,弗洛伦丝有些伤感,她握住安妮的手,“好好照顾海伦,我以后会回来看你们的。”

    安妮点点头,“你也要早点回来,别让我和海伦等太久。”

    三人依依惜别,安妮一直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路上。

    艾伦和弗洛伦丝来到圣卢卡斯大教堂,见到了贝思文主教。主教大人又对弗洛伦丝详细的解释了这件事情。弗洛伦丝对于这件事情觉的莫名其妙,艾伦对此并没有刻意的去强调,但是弗洛伦丝毕竟与艾伦心灵相通,还是发现了这件事情的不同寻常。

    当然她并没有看到那段影像,但是这件事情给艾伦的印象太深,他心中那种震撼让弗洛伦丝了明白这件事情对他有多重要,所以白精灵特别仔细的向贝思文主教询问了这件事情。而贝思文主教也详详细细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么这件事就拜托两位了。”贝思文主教道。

    “您说的那些人,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弗洛伦丝问道。

    “他们现在刚好就在雷尼亚帝国,这也是我们会拜托两位的原因之一。”贝思文主教回答。雷尼亚和斯科尼亚还有埃克斯同为三角地周边国家,倒不是很远。

    弗洛伦丝点点头,又看了看艾伦,这次两人都没有什么问题了。在他们离开圣卢卡斯大教堂的时候,他们拿到了他们的酬劳,斯科尼亚国库发行的面值三十五万金币的债券,比起这些,艾伦更加在意的是那个空间袋,那是海伦送给弗洛伦丝的,上面还带着布莱恩特家族美人鱼盾牌的标记。小小的空间袋的价值绝对要远远的超过他们应得的酬劳,弗洛伦丝在向贝思文主教提出报酬要求的时候本来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毕竟她很清楚在这件事情对于艾伦的重要性,即使没有任何报酬他也一定会去做,没想到教会在这件事情上倒是不含糊。

    离开里尔城,两人再次进入三角地,雷尼亚帝国离得并不算远,他们会直接赶到那里。至于库普曼商会那边,海伦会帮他们搞定,所以两人并不担心,来到托鲁城,城里的牧师告诉他们,那些人正在雷尼斯特,五天之后,两人终于站在了雷尼斯特的街道上。顺着教会得指引,两人顺利的找到了那些人在的地方。

    这里是雷尼斯特的歌剧院,有不少人聚集在门口。两人打听了一下,门票是一个银币,里面已经没有位子了,这些人聚集在这里就是想要找机会进去。让两人有些意外的是,这里居然还有不少体面人,甚至有些看起来像是贵族的人。两人的到来显然也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弗洛伦丝的杀伤力确实无与伦比,而且不论男女。

    爱丽丝也在门口的人群中,她同样也很惊讶于白精灵的美貌,但是此刻她的心中同样充满焦急,比起对于眼前这个美女的惊讶,不能听到斯林老师的布道更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

    爱丽丝的父亲是斯科尼亚人,母亲则是雷尼亚人,她从小就体弱多病,但是她生性乖巧,很讨父母的欢心,她的父亲米基尔侯爵想尽办法为她求医问药都没有效果,随着爱丽丝渐渐长大,她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连行动都需要人搀扶。一年前,或许是病急乱投医,她因为一次偶然的原因参加了斯林老师的布道,感到非常惊讶。爱丽丝虽然身体虚弱,但是生性孤洁,生活在贵族圈子里,整天被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包围着,对此非常厌恶,空闲下来的时候总喜欢思考人生以外的事情,特别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和现象非常感兴趣。

    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让她感到自己似乎游离在这世界之外,再也没有那些让人疲惫不堪的勾心斗角,心中非常轻松,而这种想法在听到斯林老师的布道之后终于获得了释放,爱丽丝从来没有想到这世界居然如此的神奇,教会的那些牧师整日里忙于钻营,很少有人能够真正明了诸神对于人的教诲的真意。

    第一次听到斯林老师的布道,爱丽丝只觉得心中兴奋无比,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这些,从来没有,爱丽丝只觉得非常遗憾,如果自己早一些知道这些,她就不会白白承受了那么多年的痛苦。每次的布道她都早早的就做好准备,同时在心中虔诚的感谢神明、感谢斯林老师让她能够明白人生的真谛。每次布道她都早早的等候在门口,直到布道结束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最神奇的就是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在慢慢好转。

    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到了后来,每次布道结束,爱丽丝都会感觉自己的身体缓解了许多,到了后来走路居然不需要人搀扶了。这让爱丽丝对于斯林老师无比感激。

    爱丽丝小时候在乡下的庄园里住过几年,那时候每到晚上,她总喜欢趴在窗口看天上的星星,哄她睡觉的女仆是一个老太太,每天都给她讲故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丽丝有了对于诸神和鬼怪的概念,每天晚上看天上的星星就是爱丽丝最喜欢的事情,那漫天的星星就是满天的故事,每颗星星都有一段传说,那种好,那种秘,都在那遥不可及的天上。

    有时候,小孩子的天性会让爱丽丝故意做一些淘气的事情,这时候老太太就会用鬼故事来吓唬她,爱丽丝就不敢太淘气了,因为老太太告诉她做了坏事要有报应,今天她做了坏事伤害了别人,那么她就欠了别人的,在以后的某一天,甚至是某一世别人也会来伤害她,将今天的事情给她以回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对于神的敬畏和向往就在爱丽丝的心中埋下了种子。

    后来爱丽丝离开庄园的时候,她还一直恋恋不舍,老太太年纪大了,不能跟她去城里了,她从小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希望临死的时候也能住在这里。爱丽丝非常难过,分别那天,她一边哭一边祝福那个老女仆,登上马车的时候她还一直回头向后看,老太太站在门口向她挥手,她也拼命向她挥手,直到再也看不到了为止。

    进城之后,再也没有人给爱丽丝讲故事,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觉的和自己格格不入,所有的人都很现实,奔忙中追逐着自己想要得到的,而爱丽丝只想要宁静,当其他人知道了她的追求之后都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她,久而久之,为了适应这里的一切,爱丽丝也开始试着融入他们,她学会了违心的发表言论,她甚至学会了说谎,这让她感到难过,甚至痛苦,心中的苦闷让爱丽丝变得孤僻,加上身体的原因,爱丽丝甚至很少出门。

    直到遇到了斯林老师,爱丽丝每次想起这件事都忍不住想要感谢神明,这是神对于她的怜悯,给了她这样难得的机会。

    初期的时候,爱丽丝也觉得很难相信,甚至教会也在有意无意的暗示斯林老师那些人并非正统,但是他们却从不敢明说,因为选择什么样的信仰,这是连诸神都无法限制的人的权利,面对困惑,爱丽丝决定靠自己的亲身体验和人们的口碑来验证。

    每次布道,爱丽丝都仔细的观察斯林老师,连细小的音容笑貌也不放过。布道的会场离老师住的地方很远,幸好比切尔运河就在城里,有时晚上为了出城,只能乘坐城里的小艇,老师每次上船都不着急,让别人先上,有时甚至全船只有他一个人站着。这让爱丽丝觉的很不可思议,在她看来,像老师这样的人,应该受到别人的尊敬,但是现在却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但是斯林老师却一点都不在意,似乎根本就没感觉。爱丽丝只感到老师的言行简直太正,正的不可思议,没有人间任何表面的东西可以掩盖,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没有造作,没有夸张,没有牵强,没有掩饰。斯林老师的布道也没有任何冗余的开场白,每天准点开始,上来就直奔主题,也不像其他的那些主教大人布道,总要来一些身份尊贵的人捧场,在斯林老师这里,所有的人都一视同仁。

    收费也是爱丽丝见过最低的,因为不被教会承认,斯林老师的行为被认定是商业性质的集会,按照法律,这样的商业集会要征收重税,每人一个银币的收入中,其中的七成要用来缴税,剩下的一少半中,很多时候场租又占了一大半,毕竟他们没什么名气,没有人会为他们白白提供场地。剩下的一点钱,还要负担随行人员的吃住,还有到处去布道的路费,即使这样,斯林老师对于一些捐助也都谢绝了,自己反而很多时候还会把本就不多的钱捐出来帮助那些穷人。

    每次的传道,都有很多的人受益,不仅是在身体上,多少人多少年淤积在心中的心结都被解开了,很多人只感到一生都没有这么心情舒畅过,真的是神奇无比。传道场中一切都是那么透明,没有秘密,没有亲疏贵贱,所有人世间的勾心斗角、世态炎凉都被牢牢的阻挡在了外面,参加的人大都素不相识,但是却都同样对此留恋无比,在很多人眼里这里简直就是人世间的净土。

    爱丽丝仿佛又找到了小时候仰望星空的那种感觉,她只感到老师的为人处世,老师所讲的一切,触动了她内心很深很深的地方,两者之间有一种共鸣,那是某种她一生都在拼命守护的东西,她为此甚至不惜抛弃了上流社会的荣华富贵,洁身自好、孤寂自守。长久以来的苦苦寻觅一旦有了结果,爱丽丝心中的激动简直难以言表。她跟随着斯林老师来到了好几个城市,他的布道听了一场又一场。

    每到一个地方,为了省钱,她还要找到尽可能便宜的地方居住,这对于从没出过远门的爱丽丝来说真是一个大难题,但是为了心中的梦想,为了这毕生难得的机会,豁出一切的爱丽丝奇迹般的解决了这些问题,在闹了不知多少次的笑话之后,她以钢铁般的意志克服了自己胆小怕事、笨手笨脚的毛病,在这过程中爱丽丝真的感到神在照看着自己,而在旅途中多次遇到的难关甚至是危险,也总是能在最后关头化险为夷,这更让爱丽丝坚定了自己的意志。为了节省开支,她甚至尝试着每到一个地方就在当地的豪门中充任临时的女管家,以此来维持自己到处旅行的开销。

    连续的奔波有时也让爱丽丝感到疲惫和劳累,有时候她真的有些怀念那个温暖舒适的家,但是每次结束布道时斯林老师鼓励的话语都让她激动不已,重新振作起来,人生苦短,自己一生中能够有多少追求真理的光阴呢?与其将时间花在安逸和享受上,不如努力追寻自己的梦想,而且这并非是梦想,在爱丽丝看来,这是人生真正的意义,追求信仰的过程或许劳累,或许辛苦,但是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她只感到自己的心灵从未有过的平和,从前的那些忧愁、苦闷都统统被排斥在她的心灵之外。

    虽然这美妙的感觉并不是总会出现,旅途也并不总是一帆风顺,更多的时候爱丽丝是在为自己下一步的旅费发愁,家人并不支持她这样做,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她自己想办法,尽管她已经很节俭,但有时还是要为自己的生计而烦恼,加上旅途劳顿到处奔波,在旅途的间隙还要绞尽脑汁尽可能的赚一些钱解决自己的旅费问题,爱丽丝有时候真的觉的很难,但是不管多难,只要坐进斯林老师的布道场,看到斯林老师亲切的笑容,一切都烟消云散,那种从内心油然而生的喜悦,那种伟大,那种光辉,没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此时此刻她真的感到老师与她同在,人世间的一切都不存在,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挡她追寻神的脚步。

    一般情况下,来到雷尼斯特这样有些规模的城市,老师也会选择一些比较体面的地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注重体面的人来听老师的布道,神的慈悲对于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老师这样做也是为了不将那些人排除在外。非常遗憾,这一次爱丽丝没有买到票,她只好守在剧场外面,想要碰碰运气,或许能碰到刚好要退票的人。门口还徘徊着不少人,他们中有很多同样是斯林老师的追随者。其实剧场还有一个小门,只要稍微贿赂一下剧场的工作人员,就可以从那个小门溜进去,但是大家都没有这么做,毕竟都是神的信徒,如果做出这样的事情,即使进去了也失去了意义。

    艾伦和弗洛伦丝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剧场门口的,他们有任务在身,所以并不像那些信徒一样严格遵循着道德准则,两个人偷偷的从小门溜了进去,可惜他们去的太晚,并没有听到什么东西,很快就散场了。

    散场的时候,艾伦和弗洛伦丝终于能够近距离的见到斯林老师了,那是一个面目慈祥的人,看不太出年纪,艾伦估计他或许有三十几岁,或者更大一些,他看起来显然是要离开这里,有不少衣着体面的人都围着他,想要让他搭成自己的马车,都被他婉言谢绝了。这确实让艾伦感到有些佩服,因为这一过程足足花了一刻钟或者更长时间,在这过程中那么多人乱哄哄的围着他,连艾伦这个旁观者都感到头疼,而他却从头到尾始终不急不躁,始终言语温和的解释着,这种耐心确实让艾伦自愧不如。

    好不容易等到人群渐渐散去,斯林老师朝驿站的方向走去,随身跟着一个信徒,手里提着一些东西。

    爱丽丝也刚刚送走了一个相识的信徒,那个人住在另一个城市,也是因为家里不支持,他拿不到钱,就一分钱一分钱的省,驿站的公共马车只要一两个铜币,算起来也就是门票钱的百分之一左右,但是他为了省钱,每天很早就出门,步行走到这听老师布道,希望能省下一点钱参加老师的下一次传道。这让爱丽丝心中很难过,她也没有什么钱,她为自己帮不上那个人而难过,同时她也在心中默默的祝福他,希望他能在这条追寻神的路上走的更好、更远。

    “请问,”旁边传来一个声音,爱丽丝回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非常漂亮的女孩,见爱丽丝回过头来,她又继续问道,“我们两人听说这里有人在传道,我们也想要参加,但是听说要买票,请问您知道要去哪里买票吗?”去里面转了一圈,艾伦和弗洛伦丝都不想再从小门进去了,因为看到他们从小门进来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们,虽然注意到他们的人并不多,但是也让他们觉的很难受,所以两人决定一定要买票堂堂正正的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