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第30章 公主

    宁王府檐下灯火绰约,几盏素灯难堪肆虐,被夜来的疾风吹得摇晃不止,忽上又下。

    府门的小厮伫立门前,隔着半街便见一道天青色的身影步履缓缓,朝着这方走了过来,虽看不清相貌,却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比之宫里的几个皇子也是不遑多让。

    等渐近了,其人更是露出了一幅温润清俊的好相貌,双眸如美玉凝珠,其中的无暇眸光敛住了庸华,而衬出一缕清清淡淡的辉光。

    小厮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对着他的脸却实在是对不上京中的哪号贵人,只道:“王爷抱恙,拒不见客。”

    闻言,他只是凝神望了过来,轻道:“应家父岑汕之托,送来一卷医经。”

    岑汕便是岑太医了……小厮连连应声,俯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岑公子勿怪,这便随我进去吧。”

    话音刚落,堂前一股大风刮过,府前悬挂的一盏明灯跃然而下,一丝鸣音宣泄而出。

    岑映竹心中微跳,衣袂也随风轻轻卷动,他伫立片刻,把书卷交到了小厮手中,莞尔道:“愿宁王殿下早日康平。”

    说完,他已轻步走下了台阶。

    不一会儿,天青色长衫消失在人潮之中。

    小厮有些许讶异,但来不及多想便大步走了进去,却是迎面撞上匆匆赶来的岑太医,他翻阅了几页医卷,忽眸色一亮,喜道:“这是柏雪送过来的?”

    那小厮一愣,又急忙称是,岑太医再不多言,转瞬离开了。

    ……

    殿房之内,岑太医和几位太医一道用过医卷上的方子,见萧恕仍是紧紧地锁住眉,双眸轻颤,呼吸交错紊乱,似是困在梦魇之中不愿苏醒……

    其中一位太医已是眼神涣散,低声嘀咕道:“难道殿下真是中了蛊不成!”

    闻言,另几位太医也是嗫喏着开始低诉,岑汕却是暗沉了脸。

    他行医半生,从未信过什么巫蛊之术。

    但他已是仔细用过所有医卷上魇症的方子,仍是无果。

    思及此,他不禁垂坐于案旁,看着满室胡乱跳跃的烛光,心中难为之感徒生,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陈管事闻得,心已是凉了半截,不多时,浑浊的眸子中忍不住渗出了水雾。

    “岑太医也是没有法子了吗?”

    岑汕暗自摇头。

    “说来不惭,犬子纵览博书医经,方才他送过来的是他细细琢磨过的一道古书上的方子。用过后,其效仍是如此不显。他天生慧根,已是如此。岑某并非完人,竭尽全力,亦是难为!”

    不知何时一卷残风自帘外袭了进来,惹得案上浅盥灯盏里的火光渐渐消了下去。

    陈管事知萧恕近来梦魇,总要挑亮了灯芯才肯入眠,烛火刚消下去他便急着过去点了起来。

    曜目的烛光下,萧恕的额头似是又起了一层浓密的汗珠。他嘴上喃喃着,唤着什么……似是无法割舍而去。

    陈管事瞥了一眼便不禁老泪纵横。

    “殿下或是自己不愿醒来吧。”他叹道。

    ……

    比于宁王府这几日的清冷,东宫因着太子大婚确是敲锣打鼓,热闹得很。

    裴月菱头戴凤冠,脸遮一袭金丝红方巾,上身内穿红绢薄纱,外套一袭绣花红袍,颈套项圈天官锁,肩揽霞帔,下身也是一色的朱红百褶裙,千娇百媚,一身喜气。

    萧宴亦是一身绯红云锦对襟裳,他此夜皆是挂着温朗的笑意,拜完天地后,他已是侧身站在裴月菱的身旁,一手探去捏住了她的柔夷,“月儿,你先去,孤随后便来”

    说这话时,他微微倾身,语气也可谓是柔和至极,反倒惹得这一整日都心不在焉的裴月菱心底渐生愧意。

    她微顿片刻,转瞬压下心底的百感交集,抬眸看向红巾盖头外太子朦胧的轮廓,柔声道:“妾身记住了。殿下莫要贪杯,仔细身体要紧。”

    两人从外人看来正是在亲密无间地细细低语,说不出的登对。旁人见了免不了几句打趣,大公主萧暌见了,也早早舍下一旁丰神俊朗的驸马,过来打趣道:“弟妹放心,阿宴酒量浅,我们会早些放他的,不会让你久等。”

    闻言,裴月菱脸色已是绯红一片,抱郝地咬着下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跟着几个嬷嬷退了下去。

    人走后,萧暌还睁着亮眸看着她的背影,止不住地叹道这太傅之女着实是有些小家子气,若不是因着宋家没落了,又何堪太子妃?

    她正欲再说,驸马李霁却是大步过来揽住了她,“殿下,六弟和九弟不知为了何事打起来了!”

    萧暌极是心大,生平第一大乐事就是爱凑热闹,闻言,止不住地摇晃着李霁的臂膀,“在哪在哪!快带本宫过去!”

    李霁摇头苦笑,自然称是,半拥着妻子从拥挤的人潮中绕了出来到了侧远的水榭走廊。

    眼前入目除了月下孤寂的一方深深潭水,哪里有人打斗交缠的痕迹?!

    萧暌虽不聪明,但也是不傻的,当下便知李霁又骗了她,气得掉头就走。

    李霁从身后一把将她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