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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老妪瞎眼

    “奶奶!”心慌之余,我扯着脖子就大喊了一声。

    徐文申也进了院子,将我爸的尸体放在了地上。

    院子右侧的一间门被推开,奶奶背着手走了出来。

    我一口气没松下来,心头却又是一窒!

    奶奶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她呆呆地看着我爸的尸体,愣是一动不动。

    下一刻,她的脸上便滚下来两行浊泪。

    用力地捂住心口,只喊出来两个字,儿啊。

    然后便哭得悲怆无比,那凄凉的哀哭声,几乎能穿透夜空!

    我心里头也就更难受了,眼泪忍不住往下一直掉。

    看着我爸的断头尸,心里头跟刀绞似的。

    徐文申叹了口气,道:“算上今天,还要在停尸明天,后天就得办丧事,初九,你得撑住。”

    “能送你爸的,那就只有你一个,我们也就明天一天的时间,还得把你爸的脑袋找回来,不然怕是送不走。”

    我用力地咬住下唇,更是狠狠地掐着掌心,刺痛勉强让我清醒几分。

    “放心吧,文申叔,我知道轻重缓急。”我声音更沙哑了。

    奶奶已经到了我爸的尸体旁边,她坐在地上悲哭不止。

    “文申叔,我出门先去弄口棺材回来,不能让我爸这么躺地上。您帮我照看一下奶奶。”

    我没有去拦住奶奶,不让她哭出来,她这么大年纪压根就憋不住。

    对我来说是黑发人送白发人的丧父之痛。

    对奶奶来说,却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悲。

    离了家门,我快速地赶往了村西头的棺材铺。

    卖棺材的是村里头一个寡妇,叫李官娘,三十岁出头,早年她老公上山伐木的时候,把命搭进去了。

    只剩下这么个女人,守着一家棺材铺过日子。

    棺材铺门口大部分都是黑棺,黄棺,鲜有一两口白棺。

    我砸了砸门,大喊开门。

    几分钟后,铺门被推开,头发丝略有几分凌乱的李官娘探出头来。

    她只是瞥了我一眼,就很冷淡地说了句:“家里头谁死了?”

    “怎么死的?”

    我抿着嘴,说了句:“我爸横死,我要黑棺。”

    棺分五色,横死要黑棺,这是最基本的丧葬规矩,之前杨木匠用的黑棺,包括我去接阴的唐国栋,也是准备的黑棺,棺材铺都会按照死因给指点。

    李官娘却停顿了一下,她扭头又多看了我两眼。

    “你是罗初九?罗看事刚端香碗就死了,真稀罕。”

    “你随便抬一口棺材走吧,看事先生丧事,不收钱。”

    我没多说话,闷头找了口棺材,硬顶着背在了背上,又上了村路。

    回到了家里头,将我爸的尸体放进棺材,又摆了灵堂。

    暂时没有三牲,就放了一些供果和纸扎,暂时给点了香。

    只不过香怎么点,都不往下烧,甚至于我想烧纸钱,也怎么都点不燃。

    徐文申告诉我,尸体没脑袋,魂都不全,吃不了香,也受不得纸钱的供奉。

    我咬牙,说那现在去找我爸的头。

    徐文申说让我别那么急,就靠我们两个,上哪儿去找一个脑袋?难道去掘地三尺?

    他们缝尸匠有一个土办法,让我今晚先好好休息,他要做个准备,等明天大概能把我爸的头找到。

    我心里却急得不行,这我哪儿能等得到明天啊。

    就求徐文申快告诉我,我不困,能尽快找到,就尽快找。

    徐文申隔了半晌才说了句,我爸也是他的好兄弟,兄弟没了脑袋,他能不急?

    只不过急是没用的,我跟着他,这会儿也只能够捣乱,他做不完准备。

    接着他又郑重地叮嘱我,让我必须休息。

    明天后天,都能保证有一个充沛的精神状态,否则的话,怎么应对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