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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反咬一口

    屋内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站在一旁伺候的小太监绷紧身子,战战兢兢地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燕景帝立刻站起身子,伸手抓住仪嫔的手腕,掌心使出的力道让他整个人微微颤抖,“你就这么看不得朕过得好?璇玉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他咬牙,皱眉。

    “您少拿璇玉那女人跟我比,我跟她不一样!”一提到沈璇玉,仪嫔的眼中就迸发出恨意来。

    燕景帝冷哼一声,眼中透着不屑,“是不一样,她虽同我争权夺利,可不会像你一样,为达目的,什么都可以牺牲!”话中句句带刺,他命令一旁的小太监,“将仪嫔带下去,看看宋总管。”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平静,却透着瘆人的危险。

    “是!”

    小太监走上来,躬身说道:“仪嫔娘娘,走吧。”

    仪嫔眸光涌动,后脊背微微发凉,佯装镇定走在前面,小太监跟在她身后,燕景帝看着她僵直的背,慢慢勾起嘴角。

    她被带到了天牢之中,宋高宦已经被关在这里一个多月,她原以为燕景帝会直接把他杀了,可当她看到他时,才知道燕景帝的目的。

    眼前的人,全身上下被铁链锁着,捆在木桩上,头发凌乱,被驾到木桩上的双手,十指已经断了,落在地上,十分地瘆人。

    饶是仪嫔此前有多阴毒,此刻见到眼前的宋高宦,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却身后的小太监抓住后背,“仪嫔娘娘可要仔细看清楚了,不要误了皇上的用心。”他说完,冷笑一声,将她往前用力推去。

    她没站稳,只能牢牢抓住木桩。

    “仪嫔娘娘...”

    方才还在昏迷中的宋高宦听到声音,匆忙抬起头来,光线昏暗,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可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恐惧和恳求,“娘娘救我,看在老奴替您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您帮老奴求求情...”

    他的身子在剧烈颤抖,在这天牢里待的这一个多月里,他每一日都过得生不如死,恐惧早已袭满了他的心头。

    仪嫔咽下喉间的干涩,心神一直飘着,定不下来,“我,我也救不了你...”她张了好久的口,才颤颤巍巍说出这几个字。

    一瞬间,宋高宦的神色凝滞在沾着血渍的脸上,“皇上如此宠爱您,如何会不答应您的请求?!”

    “我救不了你!”

    被他斥责,仪嫔的脸上也现了绝情之色,救她出去,于她有何用处?不过是一个累赘罢了!

    宋高宦冷笑一声,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你这冷血无情的毒妇,枉我为你办了这么多年的事,你却一点旧情都不念?!”

    她努力站直身子,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狼狈,“宋总管,做错了事就该受罚,这天牢里的酷刑你都该好好受着!”

    仪嫔攥着手,脖颈微微发抖。说出口的话,再没有一丝温度。

    “你这毒妇,定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见没了转机,宋官宦在一瞬间翻了脸,对着她怒吼。

    仪嫔慢慢转过身子,往天牢外走去,只剩下宋高宦的怒吼声。

    沈非鸿和刘末年这几天也一直处在备战状态中,刘末年在朝堂上对南宫琰的言语间并没有多大的维护,这些年来,他一直是尽自己的本分做刑部尚书该做的事,旁人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是南宫琰安插在朝堂上的眼线。

    因此,那些怕南宫琰倒台就立刻给他通风报信的臣子在送出口信后,他们两个倒是省了出这个力。

    但是主子不在,燕京城的这一方势力他们还是要守着,所以,要格外密切关注蔺老侯爷一行人的动向,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两个人就互相给对方通信。

    这一日,刘末年刚从宫里回来,他耷拉着个脸,明显心情不太好,突然,眼前有一个身影从屋檐上跃下,站到他面前,把他吓了一跳,“国舅爷,下次来的时候麻烦不要掐着点。”

    他拍着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

    “怎么了?难不成皇上在朝堂上给蔺家那个老东西松口了?”沈非鸿无法上朝,只能从他嘴里打听消息。

    刘末年叹了口气,没直接回他,兀自往屋内走去,沈非鸿扭着一张两,只好跟在他后面。

    他倒了杯茶,仰头喝下之后才说道:“皇上倒是没给他松口,只是瞧今日朝堂上的那个气氛,应该快了,殿下差不多是该回来了,不然这个朝局就该被蔺老侯爷翻天了。”

    沈非鸿拧了拧眉头,“不是说他一回去就生了一场大病吗?”

    刘末年却是冷笑一声,连杯子都来不及放下,就开口骂道:“他要是真生病,这么多年那副颤颤巍巍的身子早就熬不住了,还能像今日这一腔风骨地站在朝堂之上!”

    今日,歇战了几日的蔺老侯爷又出现在朝堂上,额头带着抹额,瞧着是生了一场大病,可在说到薛景成的事,那叫一个愤慨激昂,哪里看得出来是生了一场重病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倚老卖老!

    “那看来,八成是装的。”沈非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没在朝堂上,也不好判断。

    “你今日来做什么?”刘末年又喝下一口茶水,精明的眸光斜睨过去,落到他身上。

    沈非鸿回过神色,“我来就是要说蔺家那个老东西的事,今日我无意中发现,晏世卿去了侯爷府,而且是在那个老东西下了早朝之后,想来是去等消息的,他们两个,会不会是一起联起手来了?”

    他的目光中,还带着几分审读。

    “晏世卿?”

    刘末年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他与殿下之间是有些渊源,蔺老侯爷翻出薛景成的案子是为了对付殿下,此番若是与晏世卿联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他说着说着,眸光陡然一震,“我们是不是上了他们的当了?”

    沈非鸿的脸上拂过一阵慌意,冷冷盯着他,“怎么说?”

    “你说他们会不会料到了皇上也不想再翻出这个案子,所以才选在殿下不在燕京城的时候下手,因为他们知道,皇上一定不愿让殿下回燕京城这么快,拥护殿下的臣子们也一定会给他送出口信。而他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扳倒殿下!”

    刘末年越说,越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所以,殿下得尽快回城!”沈非鸿的脸色也变得没那么好看了,眉眼间全是忧虑。

    “别急,我们先将消息送给殿下,殿下他一定也会有自己的考量。”替南宫琰办事这么多年,对他的谋略刘末年还是很有信心的。

    “嗯!”

    沈非鸿赶紧点了点头。

    一出刘末年的府邸,他便向南宫琰递去了口信,只可惜,人刚出燕京城,就被蔺朝赋的人拦了下来。

    侍卫回到他面前,蹲下身子,“回禀侯爷,人已经处理干净了。”他微微抬起一双凤眸,“下去吧。”

    他颔首应承,退了下去。

    尔后,蔺朝赋走到蔺老侯爷的床前,微微低头,“祖父料想得不错,沈非鸿果然派人出去给南宫琰通风报信了。”

    “当年他替沈璇玉办事时,我就领会到了他的手段,自然能想得清楚他的下一步计划。”

    蔺老侯爷躺在床上,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恨意。

    “如今将人拦下来了,想必南宫琰这段时日定是不会回燕京了,我们的胜算还很大。”蔺朝赋额眼里,生了亮光。

    蔺老侯爷的脸色却是沉了下去,“还是不要小觑南宫琰,毕竟皇上现在还没有下决心要追查他的事。”

    “是。”

    沉默一会后,蔺朝赋应承下来。

    西楚郡王府里,舞怜站在西楚郡王面前,给他呈上虞正言递过来的消息,他说南宫琰在南诏的每一日,都过得十分悠闲,好像来一趟南诏也没存什么目的,就是为了护送虞七七回去。

    他看完,将手中的东西用掌力化为灰烬,伸开五指,手中的灰烬随风飘散,落入底下的鱼池里。

    “燕京那边,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舞怜将婢女们从燕京打探回来的消息禀告给他,尔后,她敛下眸子,“南宫琰那边,也还没有给决定。”

    “不管他下不下决定,这件事都由不得他了!”等了这么多日,西楚郡王的耐心早就磨没了。

    况且,现在还有蔺老侯爷他们帮着他。

    “那,晏世卿?...”舞怜皱了皱眉头,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如今,晏世卿也是站在他们这一头的,还有些用处。

    西楚郡王转过身子,睨了她一眼,嘴里幽幽回道:“先留着。”

    “嗯。”

    舞怜立刻点头,她眼角一闪而过的欣喜,被他看到了。

    南宫琰在南诏的动向,一直都有人盯着,等人悄然离开后,楚裴钰才走进他的寝殿,朝他颔首,“燕京的暗卫已经隐没在皇宫四周了,朝堂上的局势,很不乐观,皇上是被蔺老侯爷逼得很为难。殿下,您若是再不动身,只怕...”后面的话,楚裴钰神色一凛,没敢全说。

    “蔺家那个老狐狸,本事还真不小,若不是父皇顾及自己的颜面,只怕这会已经没我什么事了。”

    他的这番话,听不出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