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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惊 Part3

    然而馨香过后,会场却突然变得犹如死寂一般。大多数人都在震惊,从未有人敢在御前如此放肆——未得允许,转身跑了不说,竟还堂而皇之,飞檐走壁而去。

    难道她就不怕被人当了刺客抓了去?

    胤祥因为中途离场,所以打从乔伊然当众献艺开始,他就一直没弄明白眼下这中秋赏月会上到底唱的是哪一出,一会儿是十四以剑相逼,一会儿是十二公然休妻。

    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适才十四那一剑,若不是有胤祉挡下,乔伊然很有可能会当场毙命于十四剑下,可他的皇阿玛却硬是将其说成是一场惟妙惟肖的表演。

    如今景阳宫大火,对世事向来清冷淡漠的乔伊然居然会大失常性,不假思索地冒然冲了出去,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为何?

    “皇阿玛……”

    胤祥上前请旨救火,却听小十七一声惊呼,“三哥……你的手!”

    血!好多好多的血!

    小十七将眼睛睁得圆鼓鼓的,一瞬不瞬地盯着胤祉的右手,眸子里闪烁着不可置信的惊恐。

    殷红的血水一点一滴自胤祉衣袖内蜿蜒而下,悄无声息地在他指尖凝聚,滴落。而每一滴,都好似黄泉路上,忘川河旁,绚丽绽放的彼岸花,看似妖艳火红,实则却带着浓厚的死亡气息。

    没有人知道胤祉手上的伤口有多深,多长,只知道他袖子早已被他的鲜血给染得殷红,适才仅因为夜色晦暗,袖色深沉,方才迟迟未被人察觉。

    可到底流了这么多血,难道他自己就一点都不感觉到疼么?

    不是他感觉不到疼,而是他的心自他由回廊折返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了知觉,一如那日在太医院值房外。

    他深知此时的“豁尼沁伊然”已不再是昔日的然然,不再是那个爱他爱到甘愿用生命去做交换的傻丫头。

    他用了两年半的时间去游说自己放手,给她自由,可当他在太医院值房外,看见她蜷缩在胤祥怀中,毫无警戒的安然昏睡时的样子,他的心忽然像是在被人凌迟。

    往昔与然然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漫灌至他的心田,将他浸溺在思念与忏悔之中,而不能自拔,脑中不断有一个声音在回响——他的然然不爱他了,不要他了,那个曾经将他视为一切的人儿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告诉我,你是谁?是三爷?是三叔?还是一个我爱的男人?”

    “你连你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让我告诉你,我是谁?”

    “你从未有相信过我,你只相信你自己,信你自己所听所见,却从不相信你自己的心!”

    ……

    两年多来,然然临死前所说的话,不时在他耳边响起。是他负了她,害了她。

    若问世界上最可悲的是什么,不是得到后的失去,而是得到的时候,不懂得珍惜。

    覆水难收,破镜难圆,自古有之,只是当真的落到一个人的身上时,便是一种无以复加的刑罚。

    对于乔伊然,他想爱,却不敢爱,因为她不是然然,他不可以那么自私,将她占有,更不可以对不起然然;他想放,却放不下,因为没了她,他活着会比现在更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