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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 接风晚宴(三)

    周围仍旧在觥杯交栈,言论声吵杂而凌乱。可是尹若尘和慕煜的身边却像是与外面隔绝了一样,擦肩的光影被无线拉长,错身而过的那一刻尹若尘眼角的余光都是模模糊糊的紫金色,就犹如暗夜中行车,透过窗户看到的风景。美丽却不真切,伸手却始终隔着厚厚的玻璃,触碰不到。

    今后,我们之间的故事已经没有今后了。

    一步一步的走过慕煜的身旁,脚步沉重,步履维艰。明明擦肩只不过一瞬间,可是在尹若尘,甚至是在慕煜心里都感觉过了很久很久。擦肩而过伴随着脑海里骤然涌出的回忆,让一切都变得如同触景伤情般,那么轻易就如同繁花片片凋零般落寞了。

    如果来时少了一道风,走时可不可以刮起一阵风,将回忆全部吹散,让繁华继续在空中飞旋。那样会是美的,而不是这么伤感。

    终于还是就这样擦肩而过,尹若尘觉得自己很帅。因为这一次面对慕煜,是她赢了。她先放下了对不对?

    那个少年已经站了起来,没想到坐在那里还看不出来,这一站起来居然比尹若尘还高出了将近一个头。果然是长大了,长大了好多好多。她微扬起头看向少年,沙哑的嗓音格外紧张的说道:“是谢允对吗?你是允儿吗?”

    少年目光如炬,眼眸显得格外的明亮。他看着尹若尘骤然一笑眼睛里就跟有星星闪烁一般,好看极了。他说:“女人,我终于找到你了。”语气沉沉,有着说不出的释然。

    这个声音尹若尘是不熟悉的,因为以前的谢允的声音是带着童稚以及有些尖细的。可是如今这般苏苏的声音,一张口便叫人失了分寸。可是这个人又怎么不会是她的谢允呢?他对她唯一而独特的称呼——女人。除了他还会有谁?

    不禁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尹若尘真的开心到要哭了,一瞬间就哽咽了。长了张嘴却是如何也发不出声音了。只好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谢允的桌子上写道:“我不喜欢女人这个称呼,以后不许叫我女人了,要叫姐姐。”顿了一下,她弯腰蹲在那里又接着写道:“你长大了,差一点姐姐就没认出你。”

    谢允笑道:“但是你却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蠢,那么丑。”

    尹若尘佯装生气的就想捏一下这臭小子的脸蛋,可是这里众目睽睽,她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失礼了呢?忽然,尹若尘就好想拉着谢允离开这里,去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和他拉拉话长。她想知道他这几年的经历。看这一次竟是他陪慕煜出使郑国,那他应该很受慕煜器重。

    这样也对,允儿这么聪明努力的少年,只有这样的器重才配的上他受过的伤,流过的汗。她很替他开心,小豆丁终于长成了国之栋梁,还是那么小的年纪。她蹲下身在桌子上写道:“恭喜你位列人臣。加油,姐姐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我会的。”谢允淡漠的道。他一直都是一个很会隐藏情绪的人。

    尹若尘抬起头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忽然谢允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轻声道:“女人,你在这里过的好吗?”

    慕煜虽然应对着周围大臣的敬酒以及其他种种,可是心思却总是停留了一分落在尹若尘的身上。听到谢允问出这话时,他也不免跟着看了过去。这一句话他也想问,只是没法开口。

    尹若尘眼眶中刚逼回去的泪水又一次溢了出来,她不敢眨眼睛,只能这样努力撑着眼皮回头从谢允的手中拽回了自己的衣袖,勾起唇角笑了笑摇了摇头。她道:“我很好。”可是哑的不成样子的嗓音怎么让人相信很好的话。

    微微的秋风吹过,尹若尘的面巾被吹起徐徐飞起,那下巴上道道被捏过的紫青块在面巾下若隐若现。尹若尘赶忙一手挡住了自己的面巾,很快的便转身离去,走的很焦急很焦急。

    她不要让他们看到自己如今这个落魄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