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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再见李大郎

    杜明等人进了崔府,诸事不用理会,自然是沉下心来温习功课。崔芮也派人送来一些书籍,或是近几年一些进士科题目的分析,或是一些突出的答卷,也有自己的手札,让几人大开眼界,受益匪浅。而教导崔瑾之事,他们便有些羞愧了,因为每日崔瑾只是在旁静听他们讨论,间或也说出的观点,总让他们耳目一新,大受启发。崔瑾也有自知之明,自己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所以极为谦虚谨慎,这更得杜明等人的赞赏。

    这日,崔瑾正在打磨一个观音像,因为祖母再过几日便回京,他知祖母信佛,便找崔芮寻了一块紫檀木,原本想找树根,但如今也能将就了。前世雕刻过不少菩萨罗汉像,在混沌之地又在心里雕刻了不知多少,所以也极为熟练了。不过几日,便已完成,只是得细细打磨。

    这时,贵祥禀告,李大郎派人前来。来人前次见过。他自我介绍姓刘名益,字思哲,并道:“某家大郎明日在茶肆等候,不知小郎君可否赴约?”

    崔瑾笑道:“大表兄不是每月只能出府一次么?这才十几日怎的又出来了?莫不是出了何时?”

    刘益道:“某家阿郎听闻了小郎君‘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之说,觉甚是有理,便允许大郎每十日出府一次,因主母身体不适,大郎在跟前服侍,故此延后了几日。”

    “原来是婶娘生病了!如今可好?是何病?”崔瑾忙问,虽然不知是阿娘哪家的亲戚,但既是亲戚又是长辈,当然应该关心。他给贵祥递了个眼色,贵祥便去寻宁大娘,请她转告主母。

    刘益哪里知道主母的情况,也不敢胡说。但既然李大郎能出府来,想必婶娘之病已好转。说了会儿话,不多时贵祥进来,捧了一木盒。“婶娘有恙,瑾未能前去探望,心中甚是不安,故请家母备了些日常的补品,还请刘郎君转交大表兄,请他海涵。”崔瑾道。

    刘益犹豫片刻,便收下,自行回去复命。

    因为明日要去见李大郎,要耽误一阵子,崔瑾便抓紧时间读书练字,晚间又弹奏了两首轻快悠扬的曲子,将两日的功课全都做完,这才睡下。

    杜明等人在不远处的院子里,听得琴声,直觉一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顿感神清气爽,回肠荡气,待那琴声消逝,仍是久久未能从琴韵中醒来。直到书童进来,才惊醒,不由长叹。

    “十三郎也不枉受这几年的苦!”曾正道。

    而崔芮听到那琴声,便觉得头疼,自己的那把焦尾看来是藏不住了。嗯,改天带长子去崇仁坊,让父亲也听听,说不定他一高兴便赏一把好琴。“对,这次休沐便去!”他嘀咕道,“还有叔父那里,明日把瑾儿写的字给叔父大人瞧瞧。”

    次日,告知阿娘后,崔瑾便带着一行人到东市。依旧是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到了茶肆,李大郎已到。

    “让大表兄久等!”崔瑾拱手道。让贵祥扶着自己小心地迈开步,费劲儿地走过去。

    “表弟已经能走路了?”李大郎惊喜地问。

    好不容易走到几案前,崔瑾坐下,用帕子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喘了口气,笑道:“还没多大力气,不过想来多练练不久就能行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以后为兄教你骑马,好男儿还是骑马痛快!”李大郎也替他高兴。

    “那就多谢大表兄!”崔瑾道,“不知婶娘的身体是否痊愈?小弟应该登门拜访的,真是失礼!”

    李大郎叹了口气,道:“阿娘身患气疾,每到秋冬两季更是艰难。阿耶也曾请孙真人看过,留了些丹药,虽能缓解,但总不能断根。”提到阿娘,他就忧心忡忡。

    “气疾?是何症状?”崔瑾问。

    《周礼·疾医》中言:“ 肺气热,心气次之,肝气凉,脾气温,肾气寒。”所以,古代人所言的“气疾”既包括肺病,又包括心脏、肝脏、脾、肾方面的病。

    “平时就是有些心慌气短、胸闷、喘息、痰多,若闻到有些味道或身体不适、劳累过度等便加重,病重时呼吸困难、喘息不停,夜间或清晨是病情加剧。每次看到阿娘如此难受,为兄便恨不得以身代之。”李大郎锁紧了眉头。

    咦,这症状和支气管哮喘的症状相似嘛。崔瑾想。这病在医学发达的后世也是无法根治的,只能采取综合治疗的方法。但是,若真是这个病,他倒是有个极好的偏方,只要按时服用一段时间,便能取得极好的效果。因为,前世的母亲也患有此病,发作时正巧身边无人,因抢救不及时而离世。所以,他长大后便有意无意地寻求治疗的方子,终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一位中医,据说其祖父曾给第一代总理看过病。中医也是儒雅之人,与他一见如故,便给了他这个方子。

    崔瑾沉吟片刻,道:“大表兄,小弟这里有个方子,所治之病的症状与婶娘极为相似。”

    李大郎一听,忙道:“果真?表弟可否写给为兄?若真能让阿娘的病痛缓解,为兄甘愿……”

    “大表兄何须多言,你的阿娘也是我的婶娘,都是一家人,怎说两家话?不过,这方子是否对症,还要请大夫多瞧瞧。”崔瑾忙道,便唤贵祥进来去寻笔墨。正待下笔,想到什么,叹口气,只得放下笔来。

    李大郎正满怀希望地瞧着,见他突然又停下,忙问:“怎么?表弟是一时想不起了么?要不就去你府上寻那方子?”

    崔瑾摇摇头,这方子里有件东西这年代可没有,那就是冰糖。冰糖可是后世六十年代才由国人研发成功的。便道:“方子里要用到一物,可能无法寻到。”

    “是要百年人参还是千年首乌?只要这世间有的,为兄都要想法子弄到。”李大郎道。

    “冰糖,这方子里有一味药是冰糖。”崔瑾道。

    “这是何物?为兄知道交州进献有一种沙糖,书上说是由甘蔗中压榨出来的,但冰糖并未听说。”李大郎仔细想了想,道。

    “其实也不难,这冰糖就是有蔗糖制成。小弟曾在一本无名古籍中看到其制法,有润肺、止咳、清痰和去火之功效。大表兄可否宽限几日,待小弟将此物制作出来?此外另需一物,便是豕内脏与小肠之间状若鸡冠的那部分油,称之为‘鸡冠油’,有补虚、润燥、解毒之功效,可治脏腑枯涩、大便不利、燥咳、皮肤皲裂等症。其余所需倒是好寻,都是寻常之物,便是橘饼、枸杞、陈皮和川贝。”崔瑾将需要的东西一一写出来,并将单位进行了换算。唐代可没有“克”这个单位。

    李大郎仔细看了看那张方子,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不知制作那冰糖需要甚物什?为兄这便派人去买来。”

    崔瑾笑道:“若要制冰糖,确是要寻一种白矾石,这在药铺中能寻到,另外要买一口夹层锅,当然还需要沙糖,多买些,以后总会用着。其余便交给小弟。”王志的母亲便会熬制冰糖,也曾亲眼见过其制作,所以他记得清楚。

    “好,为兄这便让人去买!”李大郎心急,赶紧唤了随从前去买白矾石、夹层锅和沙糖,还有豕身上的鸡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