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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附身

    明明是一贯平淡温柔的呼唤,陆月却听得突然间一手揪住额发,眉间黑印几番闪明灭,神情十分痛苦。

    她本就生得惹人怜爱,这下更是让有期看得于心不忍。见他要上前,我赶紧横手拦下:“当心。如果阿月真的完全被浊气吞噬,她不会认得你。”

    曾经,是他的理智救了我;这一次,我也要用我的理智保护好他。

    有期甚纠结地与我对视,我亦是抽着眉毛给他挤眼色,他这才放弃,隔着些距离对陆月道:“阿月,你平静些,我来带你回家。”看来有期的脑子丝毫没打折扣,知道什么情况下怎样说话最有效,不做个外交人才实是浪费。

    陆月的眸中透着些空洞,又半晌没个答复,也不晓得她的魂到底在不在。

    有期耐着性子道:“小时候,你不是最喜欢看长安的灯会么,再过几日,成都也会有那样的灯会。跟我回家,我带你去看最美的花灯。”

    那头陆月身子隐隐一抖,却抖出盈目的泪花来:“明明家那么近,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出来,不留在家里呢?我明明……明明都让德妃娘娘回来了啊……”

    抖出的泪归泪,她额上黑印可是愈来愈浓,事态极为不妙。我忙在暗中捏了个诀,要是她丧魂失智,起码能迅速将她挡回去。

    有期不自觉地往前近了几步之遥:“能再次见母妃一面,我真的很感激你。可那毕竟只是梦境……”

    “是我的不对……”陆月似是半迷半醒着,语气竟越来越微弱,“是我没有把德妃娘娘做好,让你失望了……”

    一股黑气忽然荡开,她手中乍现出一道冷光,迅疾得连我都不及反应,就已听到了有期一声痛哼。

    他吃痛捂住右臂,被割裂的透湿的袖袍上不断冒血,染得他手心上尽是血红。我惊得连刚才捏了个什么诀忘得一干二净,闪身抢过去护在他前面:“你干什么!”

    “呵呵呵呵……”

    异样尖锐的声音,平平夹着几分邪意。陆月猛地往后退身数丈,强大的黑煞之气在脚底集聚,烘起她的身形犹如嗜血的神灵。红衣翻飞,飘然而动,反添妖异。

    本还清明了些许的瞳色,此刻红得愈发深了。

    “我不过是将这琴灵的意识放出些许,你便如此寄以拳拳深情,让人好生感动呢~”熟悉的声音,带着的却是极为陌生的阴谲幽森。

    浊气!

    有期抽着冷气:“可恶!——”

    眼瞅他连剑都快御不稳,我飞快揽住他肩膀,一呼一吸间青色草木灵力笼罩周身,一丝丝注入他手臂上的伤口里。

    再放开时,那个伤口已愈合如初。我总算是略略松了口气,看来我这个半吊子神还吊得不错。

    将将回头,却又见陆月复又离得极近,不足一丈,脚踩虚空,浊气在身后凝成一张慑人的黑纹法阵,可又似乎透着伏羲琴纯净的清气,交错成为亘古的哀伤。

    她轻蔑一笑,竟直接将我忽视,魔爪直伸有期而去。

    可见这浊气玩意是个不识货的,本姑娘这么端的个半吊子神挂在这里,她却当我是半吊子没用的破铜钱。然铜钱急了亦可砸人,不过我不喜这样暴力不和谐的手段,便只以身替有期挡了一挡,一股气浪将她的森森魔爪挡开。

    浊气兄面色苍白,有些惊愕,我于是笑得愈发慈悲大度,化出念剑比在身前。唔,看来今日这番美救英雄,我是演定了。

    我面色收严,抬了抬气势:“这位浊气兄台,占着别人身体非君子所为。”

    浊气兄身体抖了一抖,忽然凭空卷上一阵黑雾,顷刻间那里便没了人影。

    “阿月!”是有期的呼喊,可哪里还有什么回答。

    我将他搀着落了地,靠放在树下好生修养。他伤口虽说好了,可肌理到底受了损伤,动不得气,袖上尚未风干的深色血迹亦看得我心头一阵哽一阵痛。

    我还是扯了片袖,替在他手臂上绑了一圈,一面绑一面道:“怎么这么久,你身体还是这么弱,一点长进也没有。而且我不是说了别太接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