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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安然这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也足够让你彻彻底底地放下一个人,一个一直以来若即若离的人。

    在安然刚刚离开的时候,安以轩也会发疯般地寻找,发疯般地想念。可是时间一久,那个女孩的眉眼却愈发不真实,甚至,都让他怀疑是否存在过。

    他想要一直等,哪怕等到天荒地老也要把她等回来,可是当李潇在他身后紧紧地抱住自己时,他才清晰地认识到,辜负了安然是罪,辜负了李潇,也是罪。

    他不像安然一样可以静静地等一个人这么多年,因为他还有另一个爱他至深的女人。于是他在一个略带凉意的秋日,逼迫自己忘记那个记忆中的身影,给面前的李潇,亲手戴上了缘定三生的戒指。有些东西,错过了,就真的回不来了。

    天空依旧是令人心碎的湛蓝,遥远的天际隐约有一道浅浅的彩虹,像两朵白云之间的桥,连接着明明无法到达的彼岸。

    “安以轩先生,你愿意娶你身边的女子为妻,无论她将来是富贵还是贫穷,身体是健康还是不适,你都愿意与她共度一生,白首不离吗?”海边的沙滩上,铺着一条长长的红毯,在红毯的尽头,是一身白色简约西装的安以轩和一袭婚纱的李潇。带着丝丝凉意的海风吹过,吹乱了他的发丝,安以轩看着面前的李潇,有一瞬间的恍惚。

    曾几何时,他的身边有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子。她眉目温和,笑语盈盈,眼中似乎有一片星海,璀璨如华。安……然。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陌生又熟悉的人。安以轩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已平静如初。“我愿意。”

    张凯文坐在嘉宾席上,眯着眼看着这一切,面容波澜不惊,只是心中却有隐隐的钝痛,一下又一下,冲击着他的心脏,压抑得不能呼吸。安然,傻姑娘。你爱的人今天要结婚了啊。三年,你真是狠心,就这么抛下我,悄无声息。记忆中安然的样子,越来越清晰,清晰到连她嘴角的弧度和眼中温和的笑意都看得分明。

    第一次见时,她青涩的笑容和微红的脸颊。

    在图书馆时,她认真的神情和微抿的嘴角。

    专注创作时,她紧锁的眉头和半眯的眼睛。

    最后一面时,她牵强的苦笑和眼中的泪光。

    一切的一切都在脑海里重叠,他的眼前,只剩下一个她。

    安然,你是关心你爱的那个人,可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现在到底过得好不好?这几年的等待,真的值得吗?没有人给他答案,也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安以轩。”在敬酒结束的时候,张凯文端着酒杯似不经意地走过安以轩的身边,将一张纸条递到他的手里。安以轩疑惑地抬眼看他,而后者也只是微微低头,看着杯中的红酒,淡淡地说道:“这是安然给你的。”

    安然?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突然炸裂,那个许久不被提起的名字此刻轰然摧垮了安以轩苦苦死守的心防。安然?安然!

    “凯文,你见过她?”安以轩突然抓住张凯文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面对安以轩突然的行径,张凯文只是讽刺地微勾了一下唇角:“见没见过,这对你来说还重要吗?”

    安以轩被这一问弄得慌了神。见没见过,对你来说还重要吗?安以轩,安然对你来说,还重要吗?怎么会不重要呢,那是相伴他多年的人啊。

    混沌之中张凯文伸手帮他展开了那张纸条,褶皱的纸张上,是他熟悉至极的娟秀字迹:

    致安以轩:

    一别三年,见信如面,愿一切安好。

    ——安然

    仅仅是一句话,就让安以轩湿了眼眶。面前的一切渐渐模糊,他再也看不清她的字迹。拿着纸条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骨节也已微微泛白。像是雨后突然的光明,安以轩在那一瞬间,突然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沉默不言的女孩,才是他毕生弥足珍贵的温暖。那女孩逆着阳光的温和浅笑,才是他记忆中最美的风景。

    突然,安以轩扔下手中的酒杯跑出了婚礼现场。高脚玻璃酒杯掉在地上,刹那间摔得粉碎。透明的碎片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着彩虹般的光芒。张凯文看着那个远去的白色身影,缓缓饮下了杯中的红酒,眸中的悲伤一闪即逝,让人难以察觉。安然,安然?!

    你在哪里?

    不顾周围宾客们诧异惊讶的目光和李潇在身后慌乱的呼喊,安以轩拼了命地奔跑着,生怕慢一点点,就追不上安然了。路两旁的树木急速地后退,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安以轩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找了多久。他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人群,却都没有找到那个长发的姑娘。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温婉柔和,她的如花笑靥,此时如此清晰,又如此混沌。脚下的道路一直延伸到遥不可及的远方,像有一生那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