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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小白

    迟渊轻步靠近烟霭花丛,“阿弥陀佛。”他的开场白。

    翠色纱衣碰落了零星蔷薇花盏,她旋袖回身,眸光触碰到对方时,溢满惊讶,“呀,小白,你何时剃了光头当了和尚了?”

    迟渊大师亦愕然了,想必他没料到情丝的世界里,他碰到了情敌。这个情敌唤作小白,乃是小七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

    阎如采因年少学得一身翻墙功夫,近身搏斗也很精通,故而天下男子皆对她避而远之,唯有乞丐愿意将她娶了当干粮,不,当媳妇儿。后来这姑娘不翻墙,改玩刑具,自然没一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敢爱慕她。

    可这情丝里的小七姑娘不同,生得伶俐俏皮,又调得一手好香,自然是十里八乡风流公子们的梦中闺人。这七姑娘因父母过世得早,幸得邻家哥哥小白照拂,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戏码并不陌生。眼下已与小白交换了定情信物。

    如此说来,迟渊前来勾魂的简单行为,已上升为夺人所爱再与其私奔这种风流佚事上来。

    这真是太难为没有恋爱经验的和尚了。

    栅栏院百花绮绮,暖香融融。青瓦房檐上停着一双燕子。

    檐内,下了私塾的小白正与对面端坐的迟渊大眼瞪小眼。

    不知造化弄人,又或是阎如采的情丝太过妖孽,这个小白竟与迟渊生得分毫不差的脸。

    阎如采与小七同一张面容不难理解,迟渊与小白同铺一张面皮,真是撞脸撞得这么和谐。

    小白从木墩子上站起,原地转了几圈,压着眉头质问,“我蓝家乃九代单传,你打哪冒出来的?”

    “一过客而已。”

    “既是过客为何赖在小七姑娘家骗吃骗喝整整三日,你是何目的?”呲着牙的小白很敏感。

    迟渊简简单单两字回复:买香。

    入了情丝后,迟渊脑子转得还算可以,他以买超超超大量香囊施予香客为由,轻松住进了小七家的柴房。

    小白再磨磨牙,“蓝公子我会密集密集地监视你的,你这和尚若生出一点贼心,我就将你咔嚓咔嚓了。”说完素白袍子一甩,打算闪离。

    “公子姓蓝,为何称呼小白?”迟渊似乎对这个长得同自己撞脸的家伙,有些兴趣。

    小白再抖抖白袍子,温柔斜睨一眼宅院里百花丛间调香的小七,“我们家小七给取得,哼。”

    迟渊见白衣胜雪的公子言行潇洒任性,如野狗撒欢般离去,他抚了抚眉骨处。

    那张脸,看着真窝心。

    这小白公子说来也是个人才。年纪尚浅才情卓绝,诗词歌赋信手拈来便成绝句。三岁时便以一首五言诗冠绝乡里。后入京赶考中得探花及第,他却借口辞去官职返乡教书。他时常在小七耳朵根边上叨叨:你不肯进京陪着我,我怕豺狼虎豹将你惦记了去,所以才辞官黏糊在你身边,小七你要对我负责。

    才华横溢,豪放豁达,泼皮无赖这三个词便诡异且完美的交融在此人身上,小白,真是个人才。

    此处不得不说当年小小白那首五言诗因忒通俗忒接地气而经久不衰流传至今:窗前一只羊,疑似白月光。抬头取柴火,低头烤全羊。

    日里,迟渊帮着小七修剪花草,小白将私塾里的一众小崽子们轰来凑热闹。

    夜里,迟渊帮着小七扎香囊带子,小白牵着条大黑狗过来监视,时不时将大黄狗的毛揪上几缕并谆谆教导:小黑饿了罢,甭矜持,瞅谁不顺眼啃上去就成。

    闲暇里,迟渊帮着小七晾晒花瓣,小白腰上缠一条大花蛇溜达过来。自然,小七问他这又是什么新造型。他朗朗一笑说解暑,后又拍着蛇头循循善诱:大花我养了你七年,是该孝敬爹爹的时候了,快将绝技展示给贵客瞅瞅,露个尖牙吐个信子再喷个毒液出来……且时不时将大花蛇往迟渊肩上搭过去:“给你玩玩,解暑。”

    ……

    再小白公子层出不穷且殷勤叨扰下,迟渊同小七姑娘楞没机会单独聊上过几句。

    小白趁着小七姑娘认真采花的当口,勾着唇角挑了半边眉邪恶道:“和尚,我的存在感永远在你之上,哈哈哈哈……”

    “……”

    迟渊要了一万只香囊,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小七栅栏院中的花瓣显然不够用了,只得来山郊采撷些许山花。

    巳时,山间润过一层微雨,现下山路有些湿滑。小七虚踏了一脚,便歪斜着身子摔倒下去,迟渊迅捷闪身,抱着小七颠颠倒倒从浅坡上颠倒滚落下去。

    灌木丛一角,小七自迟渊怀中爬起,见他臂腕渗出血迹,撩起对方袖袍关切问道:“你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