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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我的战斗

    余下的战斗,竟然三成都是上境打下境,这已经远远超出往年任何一次天下论。纵使是平境相争,亦是火药味十足,仿佛是有深仇大恨一般。小半日下来,已有十数位剑冢弟子负伤,伤最重者被一剑刺穿小腹,几乎擦着气海的边缘而过,若是再偏半分,立时便是道力崩散身死道消。

    剑冢弟子全部被打出真火,开始几人还稍微存着点到为止的念头,到了后面,上手就是重招。剑修杀力何等可怕,剑冢剑意又是那种一往无前的风格,以搏命的气势打出,旁观的众人看得是心惊胆战。

    演武台最外一圈有护宗大阵衍生出的护壁,被一道道剑气道力冲击得摇摇欲坠,虽然心知要攻破这护壁,非得八步以上全力施为,但一些境界低点的各派弟子依然难免被演武台上的气势冲击得道心波动。有一些索性向自家师长告退,回到休息的地方调息。

    剑台之上剩下的便逐渐只有五步以上的弟子,长宁这样依然坚持着留着不走的已是寥寥无几。而试图尽力跟上演武台内对攻的节奏,甚至试着在内心推演的低境界弟子,恐怕只长宁一家,再无人敢如此了。

    亲历过一场和五步境界的对攻,长宁心里哪能不知道,这种几乎性命相搏的打法,观瞻下来于自身修行极有益处。纵使境界相差过大,但是但凡能抓到只鳞半爪的一点道韵也是收获极大。只是万一贪功冒进,道心失守,道力失控,被这些远高于自己控制能力以外的道韵引动道力潮汐,经脉寸断还是轻的,神魂受损,几乎无力回天。

    直到此时,长宁才领会到父亲教给自己的那呼吸法门是何等有用。每当被演武台上自家师兄的剑意抑或是对方门派的各路道意引动得道心动荡之时,那长久以来已经形成习惯的呼吸之法总能令长宁全身的气血在几乎就差一步便崩溃的边缘之际稳定下来,从而恢复清明。那些高深道韵纵使一时无法理解,但其中所描绘的天道至理看过和没看过便是天壤之别。

    待到底蕴足够,这些道韵便自然而然可以充作攀山的助力,如同长宁入门之时厚积薄发的那一千锤,又或者是与落长钧的那一战,水到渠成。

    长宁的汗几乎已经湿透了内衫,指节因为握拳过紧而泛着不正常的苍白,气海之中的道力早已震荡平息反复循环,乱七八糟得不成样子,堪堪维持在不将气海崩毁的界限以内。

    也正是因为先前积攒下来的剑意借着和落长钧一战而释放出来,长宁的修为得以更进一步,才能承受得起这种程度的冲击动荡。

    经脉随着道力的冲刷而愈加坚韧,神魂亦随着道力近乎野蛮奔流所带来的阵阵剧痛而愈发凝实。

    然而毕竟长宁才修行不久,纵然那呼吸法门如何神异,以他如今的体质,跨如此大的境界来感悟终究还是力有不逮。

    又一次强行压下一口逆血之后,长宁终于也向湛卢告退。一侧的陶然带着赞赏重重拍拍长宁肩膀。方才长宁气息一阵阵紊乱,他在一侧时刻准备助长宁镇压,只是在他出手之前,那紊乱气息便又平复。抛开长宁可能身怀的传承不讲,单是能忍下来道力冲刷经脉之痛,便已经疏为不易了,陶然当年在这一关上面也没少吃亏,自然懂得其中之苦。

    离开剑台,平日里本就冷清的山道之上,今日更加显得寂寥。身后是阵阵兵器交击和剑气破空之声,除此以外便只有山风吹过石隙的呜呜呀呀声。再走出一段路,甚至连比斗声都已经遥不可闻。

    长宁神魂未定,时不时还会沉浸回刚才场场比斗之中,脑袋一阵阵恍惚失神,脚下却不停,有时依着习惯施展剑遁,信步而来,待到终于回过神之时,长宁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剑冢九百九十九峰中位置极偏地形颇险的观末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