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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李善用想定了主意,便扬声说道:“王管事平白无故带人打了我织染院的人,想就这么走了不成?”

    王管事一愣,勃然怒道:“你还想怎么样?”

    “自然是请王管事给今日受了委屈的姐妹赔罪了。”李善用笑道。

    “放肆!”洒扫院的人出言呵斥。

    李善用不避不退,直直地瞪了过去:“王管事不想赔罪也行。只是待我师父回来,我只能照实禀报,我师父一向最是护短,从不肯让人欺辱织染院的人,会不会一气之下去找林丞做主,就未可知了。”

    “对!让商管事给咱们做主!”

    “商管事肯定会给咱们出气的!”

    “不能轻易放过她!不然下次她还得来欺负人!”

    织染院众人此起彼伏地应和着李善用的话。原本被打击的士气登时高涨起来,他们多少都受过商管事的恩惠、照拂,本就对商管事极为信任依赖,听李善用这样一说,便都觉得对呀,这王管事只敢趁着商管事不在的时候过来欺负人,可见是个欺软怕硬的,可不能让她欺负了人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王管事眉头一皱,这大的老奸巨猾,小的居然也如此难缠,三言两语就把她今日仅剩的一点胜果也抹杀了。

    最后,王管事抵不住罗姨和李善用两个人的攻势,对织染院众人鞠躬道歉,又承诺了给每个受了杖的人一瓶棒疮药做补偿,才得脱身离开织染院。

    这赔罪看似简单,但官婢毕竟是贱籍,以往从未有过管事对官婢躬身行礼的事。经此事后,以后洒扫院那几个良籍宫女见了他们织染院的官婢,就再也不敢随意欺辱了。

    这么一想,除了孔四儿因受辱深重一时还转不过弯来,其余众人都展颜开怀,欢欢喜喜起来。

    被王管事耽搁了这么久,饭时都快过去了,众人匆匆忙忙用了饭,便赶回去继续干活了。

    只有李善用低头思索着到底是谁把织染院的功程情况泄露给了王管事,渐渐落在了后面。

    走着走着着,李善用突然发现罗姨在前面不远处停住了脚步,半弯着腰,攥住前襟,便是一阵掏心挖肺的咳嗽,连鼻涕眼泪都止不住地涌了出来。李善用连忙跑过去扶住,却见罗姨用力地又咳了两下,身子忽然软了下来,一直捂着口鼻的右手无力滑落,露出了手心里一抹刺目的殷红。

    李善用吓了一跳,连忙高声大喊,招呼人来帮忙,同时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扶,却终究人小力弱,拦不住罗姨颓然倒地。

    “这是怎么了?”乌瓜听到李善用的焦急叫喊,匆匆带了几个人跑过来帮忙。

    李善用自来没见过这等事,有些慌了神:“罗姨忽然晕过去了,刚才还好好的呢,不知怎么突然大咳了一通,仿佛是咳出了血。”

    乌瓜翻开罗姨的手,果见里面攥着血痰,众人皆是面色一沉,谁也说不出话来。官婢的命不值钱。宫人病了,还能托熟人往司药司述症取药;他们官婢病了,只有自己咬牙生扛的份儿,扛不过的就去化人场了。罗姨新添了吐血的症候,委实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病到了这个地步?”有人咂咂嘴叹道,“病中吐血是大事,咱们官婢又不得郎中医治,只怕是要不中用了呀。”

    李善用仿佛被什么烫到了一般,猛地抬头瞪了那人一眼,那人缩了脖子不说话了。几个人搭手的搭手、抬脚的抬脚,把罗姨送回了住处。李善用给罗姨喂了点温水,她便清醒了些许,头脑仍是迷迷糊糊的,只是知道自己被送回了床上躺着,便连忙对李善用和在场众人道谢。

    李善用眉头紧皱:“这几日的药,您都吃了?”

    罗姨捂着嘴咳了一阵,粗喘了几下,才答道:“都吃了,病也好得多了,姑娘有心。”

    李善用伸出手一摸罗姨额头,热得发烫,显然病情不但没有“好多了”,反而恶化不少。

    罗姨勉力笑了笑,解释道:“是真的好多了。只是今日对付王管事太耗费心血,才激得病情又沉重了。”只说了几句话,罗姨便又是一顿搜肠刮肚的咳嗽,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精神明显委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