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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生死两茫茫

    四年来,赵钱第一次回闪金镇。近乡情更怯,赵钱这一刻与宋之问跨越时空共鸣。

    春城离闪金镇就两个小时的车程,可赵钱四年来从没回去过。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敢面对,一直逃避。

    当故乡没了亲人的牵挂,一草一木都只会徒增伤感。

    赵钱透过车窗局促不安的望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小镇,肥胖而又粗犷的外表遮掩了他敏感忧郁的内心。

    他不属于心宽体胖这类型,如果不是因为遗传基因,他或许也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这世界容不下一个忧郁而又多愁善感的胖子。

    所以在同学的印象中他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尽管他平时少言寡语,甚至略显木讷,可凡是与他接触的人都给他打上大大咧咧的标签。

    人们对事、对物、对人的理解,仅仅只是局限于他们想理解的部分。

    赵钱从来就不是一个乐观豁达的人,不然他与他父亲的关系也不会那么僵。

    当然这也是相互的,一个儿童,经历了失望到绝望后,原本向亲人敞开的门会慢慢的封闭直到消失。

    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的往“家”里走去,当打开门的瞬间,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小院被一米多高的枯黄杂草淹没,门窗破败不堪,房檐蛛网积尘。

    心气郁结得无法呼吸,心脏隐隐作痛、胸口堵的慌,往日温馨时光与眼前破败不堪的场景重叠,顿时泪如泉涌。

    他丢下行李夺门而去,一刻也不想停留,朝着爷爷奶奶的墓地方向奔跑,他跪在坟前大声痛哭,没说一句话,就是纯粹的哭,积攒了四年天人永隔的思念如潮水般宣泄出来。

    泪水总有流干的时候,可悲伤的情绪并没有随着哭泣宣泄而消退。

    年三十,赵钱没有去舅舅家吃年夜饭,自个闷了爷爷爱吃的红烧肉奶奶爱吃的白菜豆腐汤,三副碗筷,算过年了。

    这些天,他把庭院里的杂草收拾干净后把爷爷奶奶坟周围也清理干净,他的奶奶是个爱干净的人。

    过完小年,赵钱接到了正式通知,3月1日报到。在离开闪金镇的最后一晚,赵钱卷着铺盖来到爷爷奶奶的坟前,席地而睡,在坟旁望着星星。早晨,磕完头,扔了被露水打湿的被子念念不舍的回头看了眼决然而去。

    由于闪金镇到辛特兰的路途遥远,赵钱的行李相对简单,几件衣服、小时候奶奶背他的羊皮袄、爷爷的烟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曾经给他温馨、现在无限哀伤的故乡。

    于他而言,故乡已逝,只在梦里。

    张伟因为赵钱的离开,搬离了三环。赵钱没在春城做停留,也没联系张伟徒增伤感。

    夜班车抵达阿拉斯,继续转乘早七点半的客车赶往辛特兰,经过八个小时的颠簸,下午三点抵达辛特兰县城客运站。

    阿拉斯到辛特兰要翻越一座海拔4060米的雪山垭口,一路的积雪让原本七小时能到的路程延迟了一小时。

    初春的辛特兰县城还略显萧瑟,没有什么比较高的高楼大厦,街道两旁许多低矮建筑墙体带着浓郁的高原民族风情,除了银行,其他的建筑风格大体上与阿拉斯州府差不多。

    春节的余韵还未散去,街上零零星星的行人步伐不疾不徐。小县城不大,赵钱打了一辆出租车没几分钟来到了辛特兰县政府。

    县政府位于辛特兰第1大道的尽头,与县委隔路相望,肃穆威严。县政府办在二楼,办公室门正对楼梯敞开着。赵钱反复确认了门头“县政府综合办公室”的牌子,站在门前看着里面坐在办公桌前忙碌的三个人,心情忐忑略显激动。

    没等他敲门,办公室里的人先发现了他,一米八三、两百斤的身躯把双开的综合办大门遮了一半,工作再忙不想看到都不行。

    知道来人是新入职的赵钱后,他被带到综合办隔间里的副主任跟前。

    赵钱取出通知与个人身份信息递给副主任。

    “你就是赵钱?”

    副主任面色平静,没有赵钱想象中的热情。

    “文涛,你带赵钱去花园酒店开一间房。赵钱,你先在酒店里暂住几天,一会我让文涛跟民族中学校领导对接协调一套教师周转房给你暂时过度一下。”

    赵钱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跟着叫文涛的人离开了,背着旅行包往花园酒店走去。

    在去往酒店的路上,赵钱好奇的跟李文涛打听情况,现在对政府办一无所知,心里没底。

    李文涛打量着眼前这牛高马大的新同事,第一印象马马虎虎,以观后效。

    “我叫李文涛,先给你简单的介绍一下咱们办公室的情况,咱们办公室一正三副、一共有十一个正式职工、三个抽调人员、两个公益性岗位外加一个临时工,有七个人跟在领导身边服务,财务出纳俩人在我们隔壁,经常在办公室里的就只有4个人,现在加上你5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