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第5章 相遇不相识

    十七岁的李钰瑶风风火火的跑进李远的营帐,把剑往吃饭的方桌上一放,冲着李远撒着娇又不失亲切的喊道:“爹,我回来了,是不是刚好吃饭?”非常自然的坐下等着开饭。

    此时的李钰瑶一身牙吏打扮,腰间挎着长鞭,眉宇间透着英气。也许是环境的原因,她未施粉黛,像男孩子一样梳着头发,若不是有耳眼,简直就是个眉宇秀气的男孩子。这五年的时光留不下太多记忆,日子更多的是平淡。

    李远见她这副样子,从文案桌起身,向她一边走一边无奈的说道:“你怎么又来了,别总是来军营混饭吃,家里又不短你梁?”

    李钰瑶略带委屈说:“我自己在家吃饭不香!要不是有事我才不来呢!在县衙好多人一起吃饭,香的很!”李钰瑶略带撒娇的样子,看得出很喜欢自己的差事。

    李远也心疼她总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温和了许多说:“马上就开饭,给你添一副碗筷。别总来蹭饭,毕竟都是将士们的口粮。”

    李远刚说完,送餐的小士卒便送了饭菜进来,说道:“不碍事的将军,姑娘也吃不了多少。这么多年了,您都是在军营,又让她去哪里吃啊!”一边麻利的放着饭菜,已经摆上了李钰瑶的餐具。

    李钰瑶冲着年纪相仿的士卒一笑,表示感谢。

    李远坐到方桌处又强调说:“小的时候就罢了,现在大了,别总来军营了!”

    李远也愿意和女儿一起吃饭,小时候经常在军营吃,李远会从家中拿些粮食补些到军营,也算宽慰自己没有占将士们的便宜。可现在女儿大了,总是在军营这些男人堆里,进进出出的实在不太方便。年前李钰瑶嚷着自己在家无聊、憋闷的异常,非要出去抓贼,实现自己保一方平安的远大理想。李远厚着脸皮找了县尉,给谋了个牙吏的差事。也算相安无事的过了这半年。

    李远很快就吃好回了文案桌处。李钰瑶一边吃一边讲着这几天的事,吃完也讲的差不多了。拿上剑起身要走,又停下来,走到李远身侧,俯下身子有些犹豫的问:“爹,我哥今天巡防吗?”

    看着图,偶尔回复一声“嗯”“哦”的李远,回道:“巡防。”

    “哦,那我走啦,爹!”李钰瑶站直了却未离开,扭捏着略带崇拜又有些撒娇的说道:“爹,听县尉大人说,临县来了京城的大官,带了很多人,各个都是高手,他们是来办大案的,说要抽调两名本县的牙吏过去帮忙。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啊……”

    李远一听就知道她想去凑热闹。未等说完,坐直严厉的说:“不许去,你一个女孩子过去干什么?贼子都逃到边城来了还没有抓到,不是做贼的厉害,就是抓贼的不行!”话语间满是责备和鄙视。

    李钰瑶噘着嘴,离开李远的桌子,硬气的说:“爹,来不及了,我已经报名了,而且我跟县尉大人说了,是您同意我出去见见世面的!您也没空自己反悔找他说不让我去吧?再说堂堂的一个将领,出尔反尔一定会被人笑话的!”李钰瑶略带骄傲地一边说一边往外溜去。然后就快速的跑走了。

    远远地还能听见父亲再后面追出来喊:“你给我回来,不许去,越大越不听话了……”

    李钰瑶一溜烟的跑回了县衙,呼哧带喘兴冲冲的进去找到了同去的牙吏冯齐。一见面就说:“冯大哥快走吧,已经说好了,别耽误了时辰。”

    冯齐是县尉安排给李钰瑶的师傅,说是师傅还不如说是安排保护她的。一个守将家的姑娘身边,总要找个办事机灵、靠谱又不失稳重的人才行,李远可是得罪不得的。

    冯齐这半年来很照顾李钰瑶,不仅有县尉大人的交代,自己对守将也有几分崇拜。

    背着包裹的冯齐见李钰瑶只拿着剑,好奇地问道:“你就这样走吗?怎么不拿件换洗的衣服,拿几个铜板总是应该的吧!”说着自己竟然想通了:这么一位大府出身的姑娘,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办差,难免想不到。平常两人都是处理附近的琐事,什么谁家的猪跑了,拱了谁家的菜地;谁家的柴放到地边找不到了;谁家的鸡丢了,是不是狼叼走了……边陲重地,稍微大点的事都是军法论处了,小事才是县衙出人。

    冯齐转念就说:“咱们路过你家的时候,你顺道收拾一下吧!你告诉常婶要出门,少也得七八日,多则月余,让她帮你简单的收拾下。”

    县尉接到的通知,说要求附近的每个县过去两名牙吏帮忙抓贼。一是熟悉当地的环境,问什么尽量解答清楚,二是说怕人手不足,过去听令。

    这种出风头的事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见了大官不仅要破费,办好了不一定有功,办坏了少不了责罚。

    县尉不喜欢巴结京官,想着也不是什么紧急的大事,正巧李钰瑶愿意去,也特别合适她去,见过世面,家里有地位,有功不抢,有过没人敢罚。给冯齐一把铜板,交待他照顾好李钰瑶,就算安排妥了。

    冯齐背着李钰瑶的大包袱,一路上走走歇歇,虽然知道李钰瑶没那么娇弱,还是怕她赶路吃不消。没事了还搭个牛车、采个花、抓个蝴蝶、烤个鱼的,反正也没什么大事,一点也不着急。

    两人晃晃悠悠第四日正午,才到京城派来官差住的驿站报道。驿站里里外外都是京城的署兵,带着几分威风和不屑。冯齐上前报了来处、姓名,有人帮忙拿了包裹,便带着进去见主事大人。

    主院是二层的小楼,穿过院子直奔大堂,堂内右厅两个人在吃饭。一个二十出头装扮利索的男子,透着一股贵气,吃了一大口肉。一同坐着的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留着胡子的男子人,按说应该是东曹掾领监察御史令(秩俸比四百石),不说模样和穿着看着很平常,主要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架势,对着年轻的男子又是倒酒又是让菜。公子请,公子慢用,公子请,公子慢用……打能听见这个人说话就是这些了。

    属员简单的像两位大人介绍了李钰瑶和冯齐的来处,年轻男子一个摆手,便退了出去。

    李钰瑶和冯齐很默契的微微扭头互看了一下,心照不宣的递了个眼神:就冲这高官如此巴结讨好,想必年轻的定是田尚书仆射(秩俸六百石)家的公子哥,贼曹掾少史(秩俸三百石)田仲铭,估计就是出来混个理头,回去好升官的。

    两人毕恭毕敬的上前行官礼问好,只听田大人冷冷的说道:“你们离得可够远的啊,是这附近我通知的县衙里,最后一个到的。”

    “一接到消息我们就马上赶过来了,就怕误了大人们的事。更盼着能跟大人多学学,以后跟同僚说起,我们也随大人办过大案的,还得到了大人真传,虽赶不上两位大人英明神武一二,但愿为朝廷、为百姓竭尽所能,绝不辱没了大人的威名!”李钰瑶拍这一段马屁,话语虽没什么技术含量,可是当官的就喜欢听,也是为了避免后续的一些责难的话。

    田仲铭听一个姑娘回话,看了眼她,心中疑问:怎么来了个女的?不是当地县丞应付差事,就是此女子有过人之处。说的还算好听,倒也懒得说别的了。

    田仲铭又吃了几口,随后对旁边的人说:“高大人,我吃好了,就不打扰您处理公务了!我去让属员准备一下,随时等您吩咐!”

    按说高大人官职比田仲铭高,可是却很是低微的样子,马上恭敬的回到:“田公子客气了,我这就询问一下情况,稍后再商议如何安排!”

    田仲铭已经习惯了与高大人这种假客气,没有再多说什么,离开侧屋,穿过大厅,向后院去了。

    刚才一直坐着,看不出来什么,这一番从身边经过,李钰瑶发现田仲铭身材匀称,脚步稳健,五官分明,浓眉大眼,甚是英俊。绝对不是那种在家作威作福的公子哥,虽不知身手如何,就瞬间觉得比李勇强。说话间带着几分傲慢,也是能够理解的。

    高大人随后也来到大堂,往上座一坐,马上有人端上来茶水。高大人拿起茶,慢慢的品了一口。想必刚才的场景也让他觉得不是很光彩,趁着田仲铭出去了,拿捏一下高高在上的感觉。

    李钰瑶和冯齐都没有吃午饭呢,一来就着急见两位大人。虽然一路上不累,可是饿啊,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位大人,李钰瑶脑子也懒得想事了,自己往椅子前一挪,一屁股就坐下了。

    此时高大人刚有机会施展,就发现不被尊敬了,看着李钰瑶脸一拉,面色一沉马上显露出不悦。

    冯齐见状不妙,马上让李钰瑶看看高大人。

    李钰瑶毕竟是以牙吏的身份来的,也不能太放肆。撅着嘴,不情愿的站了起来。

    冯齐对高大人施礼说:“高大人真是器宇不凡啊,我等边关小吏能为如此和蔼的大人办事倍感荣幸!这一路我都想能为大人办事,承蒙大人提点,乡里乡亲定会为我荣耀,歌颂大人贤德。我等有什么能为大人效劳,请大人吩咐!”

    这一顿马屁拍完了,李钰瑶开始佩服冯齐,真是个人才啊,高大人就等着当“大人”呢,马上被吹捧一圈,定是有几分得意的。

    却不成想高大人一改刚才对田仲铭的语气,不冷不热、官威十足的说:“我不和蔼,我也不用歌颂贤德,都是为朝廷效力!”

    只见冯齐不卑不亢、言语间依然吹捧的说:“为朝廷效力是自然的,我们能力有限啊,还需要高大人这样足智多谋、有能力的人提点、指教才行!”

    高大人又喝了口茶,想必说他足智多谋有能力,自己也是那么认为的。略带骄傲地“嗯”了一声,放下茶说道:“找你们过来也没指着你们办什么大事,主要是说说当地的情况,哪个大户人家是做什么的,跟京城哪户人家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联系。”

    这问题按说当地的户曹最清楚了,上面登记的是不是外来的,是不是返乡的官员,哪些是本地的大户,跟京城哪个达官贵人有关系,全有记录,可以说是详细又准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