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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高粱的独白)

    对于阿秀的到来顾骡子有些紧张忐忑,都十年了,骡子不知道阿秀是怎样的阿秀吗?他不会预测婚后的生活吗?他私下也担心害怕犹豫不安吧,可能这是他找我一起来的原因吧。

    一早来到火车站,顾骡子手里还捧着一把野花,他就是死要面子穷讲究。他吩咐我不要闹洞房,说怕阿秀受不了,还懊悔当年带着大家闹了张飞和阿秀的洞房。这事我是知道的,当年是我不在,如果我在,再闹凶一点,给张飞多灌几杯黄汤,让他半夜回不了阿秀房间,那就没有后来那么多事。张飞半夜三点钟回去,阿秀还在等着没让他走,短短几个小时,就搞出个孩子,改写了大家的命运。

    如果没有小飞,顾骡子现在和江南征应该也修成真果了吧,我可能还是个电灯泡、男闺蜜,可能也会沮丧也会继续捉弄顾骡子,但是能常常见到江南征也是好的,总好过现在直接消失了十年,拳头都不知道往哪里打。

    火车准点,阿秀如期而至。我有好些年没有见过她了,她脸垮得有点厉害,皮肤粗糙,打扮得土里土气的,眼神闪烁都不敢看人,完全没有当年追火车的风采。她应该和春雨姐差不多年龄吧,春雨姐还是那么美丽自信、英姿飒爽。按说阿秀现在比我们这些当兵的都有钱,还读了夜大,不至于啊!可能是为了想和顾骡子结婚愁的,没办法啊,骡子当年才19岁,都没到结婚年龄,要等童养婿长大,熬的呗。小飞八九岁的样子,像张飞,眼睛很大骨溜溜的,一脸聪明相。

    阿秀叫顾骡子“小顾同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顾骡子见到阿秀表情也不自然,笑得挺勉强。

    顾骡子骑摩托载着阿秀母子和我又走在那条送火车的路上,途径铁路时,飞速驶过的军用火车和当初阿秀送军的场景重叠在一起,除了小飞,其他人内心都是五味杂陈吧。小飞第一次坐摩托车特别兴奋,他很诧异为什么他妈哭了。

    婚房设在团招待所,这么大一间屋子,一应俱全,顾骡子对阿秀说“还要你多担待点”,这两人之间得多客套多生分啊。房间精心布置过了,贴着“喜”字拉着彩带,中间摆放着一张大床,红被子红枕头,氛围有了。晚上得三个人睡一张床吧,他们会怎么睡呢?小孩这么大了,顾骡子不至于这么畜生当着小飞的面和阿秀干那事吧。我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安置好阿秀母子,我赶紧打电话去北京报社,找江南征,总机说没有这个人,找夏语冰,总机把电话转过去,那边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她的老战友,接电话的同志说夏语冰住院了,不过目前已脱离危险。他说住在协和医院。

    怎么办?要不要告诉顾一野?他知道了这婚礼是办还是不办?最终我按下了这则消息。

    第二天的婚礼在部队食堂举行,七二零团以及女兵都悉数到场,顾骡子当众向阿秀表白,承诺以后会好好珍惜她和小飞,经营好小家庭。因为担心着江南征的身体状况,我有点心不在焉,怎料小飞突然冲着顾骡子说他不是自己的父亲,众人脸色大变,只有顾一野宽容地笑着,没有一丝尴尬和不开心。献祭的人不配有情绪。

    我主动将张飞的事情告诉小飞,希望他在铭记牺牲张爸爸的同时,也要接受眼前的顾爸爸。顾一野表示以后会好好跟他讲讲这段往事,并答应让小飞姓张。他拿出一枚功勋章交给小飞,说是张飞的勋章。我有点诧异,张飞当年牺牲了是没有勋章的,一看,这不是顾骡子自己那枚战斗英雄的勋章吗?他最擅长的就是善意的谎言让人安心。我虽然视顾一野为一生的对手,这时候也是肃然起敬!

    顾一野的父亲最终还是来了,不动声色地来到门口,目视着眼前的一切。

    我没有参与闹洞房,迫不及待地登上了北上的火车。

    “高粱,你怎么来了?你可真有本事啊!”

    江南征,我的小姑娘,笑盈盈地坐在病床上。她的头发长长了,黒黑直直的,轻柔的垂在胸前,衬得脸煞白煞白的,漂亮脆弱得像个瓷娃娃。

    “南征,你告诉我你怎么了?是不是心脏病复发?”

    “高粱,医生说我没事,马上就可以出院了。你别担心啊!”

    “顾骡子个混蛋!”我一拳砸在墙上。

    “高粱,你别怪顾一野,他有他的担当,再说阿秀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来吧,说说你吧。”她期待着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我?我现在是九连连长,兄弟们都跟着我干。这么多年,顾骡子已经压不住我了,演习中我胜利的次数不比他少。南征,这么多年我一直记得你的话,要做最好的自己,我一直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