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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仁不义

    张大娘这次终究忍不住了,指着蔺如初破口大吼:

    “你......你别血口喷人!”

    蔺如初看着气急败坏的张大娘笑了笑,自顾自地说:

    “既然詹嬷嬷做不了主,不如就当个见证吧,张氏是夫人的人,我不好僭越处罚,只是张氏在我这里抢走了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我拿回来也不算多管闲事吧?”

    张大娘下意识地否认:“我没有!”

    詹嬷嬷却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心虚的张大娘一眼,皱起眉头问:

    “不知二小姐说的是什么遗物?”

    张大娘慌乱之下莲连摆手,“詹嬷嬷,你别听这个傻......胡言乱语,我根本就没有......”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又被詹嬷嬷瞪了一眼,瞬间噤了声。

    蔺如初见状指了指箍在张大娘肥胖右手腕上的镯子说:

    “那你敢把你手上的银镯子取下来给大家看看吗?”

    张大娘下意识地想要将镯子往上撸藏进袖中,无奈手镯已经没有半点可移动的空余,她只好将袖子拉下来堪堪遮住,眼神闪躲,语速飞快:

    “这......这是我娘给我的嫁妆,我凭什么要给你看!”

    蔺如初见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狡辩,瞬间敛了笑容,眼底覆了一层寒意,冷冷开口:

    “哦?若我没记错的话,母亲留给我的银镯子的内圈,刻了一个‘歌’字,是我母亲的名,你那只有没有,脱下来一看便知。”

    张大娘一惊,她戴了好几年怎么没发现镯子内圈有刻字?究竟是蔺如初编出来诈她还是自己太大意了?但无论如何,只要她不将手镯交出去,就无法坐实她偷抢的罪名,于是要死了不认:

    “我......我没有!你胡说!”

    而就在此时,詹嬷嬷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右手,定定地看着张大娘一字一句道:

    “张氏,你若从实招来,归还镯子,二小姐还能看在你兢兢业业服侍了九年的份上放你一马,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张大娘被她那严厉的眼神给压制住了,一时忘了挣扎,只能怔怔地任由詹嬷嬷用力将那套在她手腕的银镯子撸了下来,翻开内圈一看,果然有个很小“歌”字,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蔺如初生母的名字,就叫褚歌。

    张大娘惊慌中看到了詹嬷嬷给她使的眼色,于是立即换了一副求饶嘴脸,低声下气地对蔺如初说:

    “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还请二小姐看在我这九年伺候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我这一回。”

    詹嬷嬷毕恭毕敬地将手中银镯子呈到蔺如初跟前,物归原主。

    蔺如初她们只见眉来眼去的互动看在眼里,心底冷笑,然后接过了镯子,没头没尾地对眼前这个从头到尾都镇定自若的老妇人说了一句:

    “詹嬷嬷不愧是在夫人跟前做事的。”

    一句“二小姐会放你一马”,一个眼神就能将愚蠢跋扈的张大娘制服,将不利于自己的情况扼杀在摇篮里,有点手段。

    詹嬷嬷自然听出蔺如初言外之意,却也没有反驳,而是皮笑肉不笑地说:

    “天色也不早了,二小姐不如早些休息,其他事情明日再说也不迟。”

    蔺如初替原主拿回了东西,心想这只是第一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时间让这些人付出代价,不必急于这一时。

    于是点了点头,“好,我正好需要梳洗一番,去给我烧些热水来吧。”

    张大娘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这怪不得她,在此之前劈柴烧水煮饭喂猪这些都是蔺如初干的,蔺如初从来都不敢有半点儿怨言,否则就得饿上几顿。

    可今天的蔺如初却大言不惭地要让别人给她烧水沐浴,怕不是吃饱了撑着,就是皮在痒了吧?

    詹嬷嬷不知道张大娘此时震惊的心里活动,而是冲着一旁的小丫鬟说:

    “芍药,还不快去!”

    这是芍药第一次离开京城相府,她在相府听说了不少关于蔺如初不堪的传说——比如痴傻,比如扫把星之类的,听得多了她都生出了一股优越感:她一点儿也不比相府嫡女差!

    于是跟着詹嬷嬷到这穷乡僻壤来的时候,她就打定了主意要在蔺如初面前端着,让这个在乡下长大的相府嫡小姐看看,她连一个丫鬟都不如!

    可如今事情却超乎了她的想象——蔺如初突然就不傻了,还伶牙俐齿的压制住了詹嬷嬷,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这也就都算了,毕竟只要不针对她,她也无所为,可是现在竟然要让她去伺候蓬头垢发,满脸是血的乡下丫头,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詹嬷嬷......”

    芍药正想拒绝,詹嬷嬷不容置喙地看了她一眼,她只好认命地去了后院。

    蔺如初头也不回地慢慢踱回了自己的小破屋——是真的破,不仅窗纸破烂得聊胜于无,就连一件儿家具都没有,只有一张简陋搭起来的板床。

    床上整整齐齐地放着洗得发白开了线的单薄被褥,还有一套换洗的衣裳,倒是干净——原主虽然智力不高,但也没有到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