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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故人

    “小泽,找到欢欢没?”一个拄着拐杖的佝偻身影从帅哥身后蹒跚走了出来。看到欢欢安然无恙地摇着尾巴瞅着她,顿时舒了一口气,“你这小淘气,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来,我们回家吧。”

    一抬头,老人蓦地愣住了。

    “刘奶奶!”江南乔有些惊喜地看着眼前的老人。没想到一回来就碰到了以前的老邻居。

    老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撑着拐杖急急朝前走了几步,拉起江南乔的手喃喃道:“小乔丫头?是你吗丫头?”

    “是我,刘奶奶。”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我回来了。”

    蓝枫公园的石凳上,江南乔趴在老人肩上哭的像个孩子。老人只是轻轻拍着她抖动的肩膀,无言地安慰着。

    “没事,丫头,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啊……”老人对怀里的姑娘万分怜惜。当年那么大事,也不知道当时不满十六岁的她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

    痛痛快快哭过后,江南乔情绪好转了很多。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原来只是因为没有肩膀可以依靠,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把这么多年来积压的所有伤心、绝望全都哭了出来。

    “刘奶奶,谢谢你!”面对这像亲人般的长辈,江南乔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傻孩子,说什么呢。”老人笑道,枯瘦却温暖的手抚上江南乔泪痕未干的脸,“当年你妈的事实在太突然……”

    提到妈妈,江南乔的眼眶又有些泛红。

    见南乔神情萧索,刘奶奶不忍再提过去,转移了话题,仔细问了南乔最近几年的生活。

    刘奶奶是在她十四岁的时候搬到她家隔壁的。父母都是善良老实的人,见她一个老人独自生活,也就尽量处处照顾着。一来二去,两家就成了关系很好的邻居。记得当时她也问过刘奶奶为什么一个人住,刘奶奶只是笑着说习惯了。爸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后来就只当是子女不孝,还唏嘘了好一阵。怕触及老人伤口,之后这个问题他们家人就再也没有提及过,只是更加亲厚地待刘奶奶。

    现在才知道,刘奶奶唯一的儿子早在美国定居,也一直要将她接去同住,老人却十分不喜国外的生活,只愿一个人住在人亲地熟的老家。南乔妈妈出事前几天,刘奶奶因儿媳生病无人照顾匆匆去了美国,这一去就是五年。直到前年,孙子决定回国发展事业,刘奶奶心念着落叶归根,便一同回来了,如今便是和孙子住在一起。而南乔火车上巧遇的那个名叫何岸泽的帅哥居然就是刘奶奶的亲孙子。

    一老一少絮絮叨叨地聊了很久,不知不觉天色渐晚,多年没回的屋子肯定不能住人,江南乔便答应晚上先住刘奶奶家。

    刘奶奶家在一片低调的别墅区,房子装修地很好,清净素雅,地面打磨地光而不滑,很适合老人居住。

    看着帅哥熟练地服侍着刘奶奶,江南乔有些莫名的感动。虽然他外表看上去冷冷的,对奶奶倒是细心体贴的很。尤其是当他将一盘盘极尽诱人的饭菜端上桌时,江南乔已经冒星星眼了。

    “怎么样丫头,小泽的手艺不错吧。”刘奶奶含笑看着她。江南乔嚼着口中美味的滑炒牛柳,忙不迭地点头。

    “那要不嫁给我们小泽吧?”刘奶奶看着江南乔小鸡啄米的点头样,语气平缓地说着惊人之语。

    “恩恩恩。”慢半拍的江南乔并没有来得及对刘奶奶的话产生反应,只是下意识地点着头。

    “奶奶。”出声的是何岸泽,不动声色地转移着话题,“赶快吃饭吧,我等下还得回趟公司。”

    愣愣的江南乔总算反应过来,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真是太丢人了……她蒙头扒饭。

    刘奶奶看着孙子万年不变的表情和南乔羞红的脸,呵呵地笑开了。小泽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无动于衷呢。这两人,真是越看越般配啊。

    饭后,江南乔抢着洗碗,何岸泽看着她极尽讨好的样子,没说什么,换了衣服便出去了。江南乔将厨房整理干净,便扶着刘奶奶上楼去了。

    老人让她把行李放下,便想开始整理客房,江南乔连忙扶老人坐下,笑道:“刘奶奶,你告诉我被子什么的在哪,我自己来收拾。”

    刘奶奶指了指屋角的柜子,有些过意不去说:“小泽工作忙,给我找了个服侍的,今天恰好有事请假回家了。”

    江南乔翻出柜子里的床垫被褥,闻到熟悉的烤螨虫的味道,心想这个照顾奶奶的阿姨铁定是个勤快贴心的,客房的用品也照顾地很周到,房间纤尘不染,丝毫不怠慢她这样的临时住客。

    整理好客房,服侍刘奶奶回房,七年时间,老人身体明显大不如从前,今天的重逢着实耗了她些许精神,没多久便睡着了。

    旅途奔波再加上一系列意料之外的相遇,江南乔平摊在床上,身体很累,很快有了睡意。恍然间似乎回到了高三,她如往常一样坐在教室听课,午后的阳光穿过窗外的桂花树点点跳跃在她的课本上,班主任秦老师突然跑进来将她叫到走廊上,脸上的表情同情而悲悯,菱形的漂亮嘴巴张张合合却听不清楚在讲什么……镜头突然转到医院,静深阴冷的走廊,一个穿着皱巴巴衬衫的男人颤巍巍地手在点烟……

    猛然间惊醒,江南乔坐起身,一时搞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噩梦般的现实,在她的梦境中重现,黑夜的漫长和寂寞吞噬着她的回忆。南乔平缓了下心情,复又躺下,翻来覆去在床上烙起了煎饼,直到窗外微微有些亮光,意识才又渐渐模糊起来。

    一夜胡思乱想、辗转反侧的结果就是变成某种黑白色的国宝。江南乔看着镜子中非主流的自己,懊恼地耙了耙乱糟糟的头发。幸好是周末,不用出去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