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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丑丫头

    圣旨已下,何祎然便是板上钉钉三皇子妃。何府眼下除了她这个正经的主子,连个像样的长辈也没有,是以,礼部派了好些人手上门,亲自教导成亲的事宜。可长辈之事,也不是礼部官员能一手操办的,谁敢来当未来王妃的便宜长辈,哪怕是顶着长辈的名,做着下臣的事情,也是不行。

    最后,还是秦玙亲到小佛堂,请沈皇后出面,派三月郡君来主持成亲事宜。

    这日,三月郡君刚到大宁坊便受到何祎然主仆的热情接待,亲自上前迎入正厅,嘘寒问暖,好生关切。

    而一旁的秦玙只能干巴巴瞧着,自我安慰道:好赖是进来了,总比之前好。

    是的,何家未来的姑爷,天潢贵胄三皇子,将来的亲王,除开上次来此签订极为不平等的条约,已经再未能进来。今日,还是得了三月郡君的脸面。

    这一切,三月郡君都瞧在眼中,一通安排说罢,有心缓和气氛,又同何祎然说道:“眼瞅着三爷就要成亲,娘娘可是高兴了好些时日。在菩萨跟前,给姑娘点长明灯,又吩咐人请送子观音来。一日三炷香,早起一拜,晚睡一拜,日日不落。”

    不怨她多嘴,沈皇后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红尘世俗过了,日日粗茶淡饭不说,行走坐卧也是方丈之地。

    继续感慨道,“前几日得了信,娘娘还直夸三爷好福气,多年来总算如愿以偿。娘娘还说,要让三爷到菩萨跟前还愿去呢!”

    话说到此处,转头去看秦玙,颇有点长辈看傻儿子的味道。

    这一眼瞧得秦玙是分外尴尬,有些脸红,有些不知所措,张张嘴,却是一语未发。

    三月郡君觉得时机成熟,同何祎然说道去收拾屋子,便领着来时的几个丫头走开。

    待估摸着几人走远,何祎然朝秦玙说道:“三爷,好本事啊,连娘娘也骗。也不知过几日,娘娘若是让三爷去菩萨跟前还愿,三爷可跪得安生。”

    秦玙: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

    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能这般憋屈,脱口而出,“你为什么就不信我?”

    何祎然也是一口气上来,“你见过谁喜欢一个姑娘,少时说人丑丫头;好容易大了,还成日找人看着她,三番五次欺骗她。”香叶可是给秦三传过两次消息呢,她都知道的透透的,还敢来懵她。

    “哼~~”

    此言一出,秦玙无可反驳,只能感叹,年少轻狂,老来遭殃。

    “往后日子还长,我总会让你相信的。”

    “三爷莫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何祎然一点机会也不留。

    秦三答不上来,秦三也不敢走,遂两人枯坐片刻,实乃无话可说后,方去寻三月郡君,闲话几句告别。

    既然何宅有了主事之人,这成亲之事,也就能顺顺利利操办起来。三月郡君来此的第三日,礼部便遣人过来,讲解规矩礼仪。

    三月郡君可是当年跟着沈皇后从皇子妃大婚,再到封后大典一路走过来的,万般流程规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此,两厢省心,不消几日功夫,就定了吉日,十月初五,上上大吉。

    眼下才四月过半,等到十月初五,那得好些时候。除了早朝打杂之外无事可做的秦玙,今日神神秘秘找到姚青云,待人一进门,便赶紧在身后关上房门。

    这模样,倒是将姚青云吓了一跳,觉得自家三爷撞客了。

    “三爷,今儿是怎的,陛下有什么事不成?”见着秦玙一脸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转而问道:“那是晋王有什么事?”

    对方依旧未说话。

    目下的局势,陛下似乎有意让晋王做大,于端王和三爷都是非常不利。再加上秦玙这般表情,姚青云后脊背发凉,冷汗直冒,直觉是否有什了不得的大事未能关注到。

    “三爷,究竟是何事?”声音都带着些许不平静。

    只见秦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好一会儿,才出言说道:“姑娘家,是不是都不喜欢别人说她丑?”

    姚青云:我这马匹粮草都备好了,你告诉我来这里是饮酒找乐子的。

    一时语塞,姚青云停顿一会儿才说道:“三爷,这应当,确实,就是这样的。”

    一番话说得已经是给足了秦玙脸面,可他还是垂头丧气。

    话说这“丑丫头”,还得从当年何祎然跟着何乾来端王府之时说起。

    当年的何祎然不过十一二岁,因着久病无人照看,整个人瘦瘦小小,一天到晚,话也说不上几句。何乾心疼,伤好后往端王府上任职,便领了一同前去。

    端往府庭院深深,处处都是小厮丫头的,何祎然初来乍到,还没混个明白,便躲着人走,祈祷不被人当成个妖怪打死。累了就在抄手游廊下,倚着美人靠迷迷糊糊。

    冷不丁听见有人说话,“你就是何府的姑娘?”

    她顿时一个激灵起身,慌乱之中跌倒在地,又听见头顶传来笑声,气性上来,顾不上许多,还未起身便骂出来,“你又是谁,晓得这是什么地方不是?”

    说罢,起身才瞧见眼前之人,十四五岁一个少年,幞头加上水绿长衫,活脱脱一副谁家骚包熊孩子。

    反应过来,这模样应当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可又能如何,话都说出去了,还能收回来不成。

    正愁不知如何回应间,听见对面的男孩说道:“哪里来的丑丫头,连三爷都不认识,小心让人拔了你的皮,点天灯去。”

    何祎然顿时吓得要死,这就被人发现了,要点天灯去,那还有几日活命啊!

    见着眼前的姑娘听见点天灯,害怕得直直往后躲去,秦玙觉得败兴得紧,这般不禁吓,还以为多好玩儿呢。当即换了语气,颇为嫌弃说道:“赶紧往前院去,先生寻你呢!丑丫头倒是会找地方,这么偏。”

    本以为就此无事,却听见眼前的丫头顿时抬高了气势,色厉内荏说道:“还当是谁,原来天家皇子就是这般草菅人命的。”

    秦玙听罢,这才正眼瞧瞧,但见她身量高挑,却是面黄肌瘦,发如枯草,鹅黄衣衫在身,宛如打隔壁成衣铺子偷来的。一无文官姑娘的温柔娇媚,二无武将姑娘的英气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