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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玫瑰饼

    第二日早起,秦玙也不用人相请,踩着早膳的时间,直直往后院来,厚着脸皮同案而食。

    走到正房,见着何祎然正巧在用早膳,麻溜寻个地儿坐下。一众丫头伶俐地上来碗筷。

    吃上几口,频频朝她看去,见并无甚不高兴,想着昨日之事应当没什么。是以,拿起玫瑰饼咬上一口,又喝口栗子粥,佯装闲谈,“咱们成亲这般时日,虽说是个假的,可外人不知。为了三爷的脸面,今儿往东门山拜见岳丈去,如何?”

    说罢,又一点不在意的模样,继续咬了一口玫瑰饼,时不时往对坐的何祎然看去。

    一声闷响,一个榛子饼,掉在碟子旁边。

    立时围坐早膳的二人,连带着伺候的丫头,齐齐往桌上看去。

    且原来,是何祎然手抖,掉落了刚夹起的榛子饼。

    气氛如此诡异尴尬,又众人瞩目,何祎然却是一点察觉不到。她仅仅能感受到从对面投来的那股绕不开,躲不掉的视线。

    她知道,那是秦玙在看她,在无声的询问。

    可是,她该如何说。

    在这敬重亲长,卧冰求鲤,埋儿奉母的世道,说道她对何乾的不喜,不喜到连上柱香也不愿意去。她记得当年何乾对她的好,可也记得那些不好,复杂难辨,不愿回想。

    并不是不待见秦玙到如斯地步,不愿在天下人跟前全了这份脸面。

    可落在秦玙眼中,何祎然的手抖和犹豫,通通都化作对他的不承认,连这点面上功夫也不愿承认。秦玙手中的玫瑰饼,也没了往日的滋味。

    这月余的欢笑和嬉闹,本以为会有一点点不同,却不想,还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心口有些疼,有些紧。

    本朝习俗,夫妻从新婚起到一月届满,从迎亲洞房到满月回门,拜见岳丈岳母,这才算得上真真成了亲。

    “你既然不愿,三爷我也不是甚小气之人,那就不用去了。横竖昨日去大哥府上,就已经在天下人跟前全了脸面。”

    说罢,含泪吃完手中的玫瑰饼,而后冲冲出门。

    独留何祎然在当场,慢腾腾将方才掉到桌上的榛子饼,又夹起,在翠羽等人的惊呼和劝告中,慢腾腾吃完。好似方才根本不曾掉落。

    晚膳毕,哪儿也没去,搬出在韩府就有的那把摇椅,坐在窗户跟前。

    十一月的清晨,还未大亮,却已经是显见的阴沉沉,灰暗暗。北风阵阵,刮在脸上,就比刀割好上一点。

    任凭北风如何呼啸而来,何祎然眼前的窗户就那样纹丝未动,一直开着。翠瑁、翠羽等几个丫头,连翻上前劝话,她却如同老僧坐定,万般不理会。吓得一众丫头,赶紧往外院求姚青云。

    姚青云不顾前院后院的规矩,急忙忙来到跟前,又是好一通劝,仍旧未能成功掩上窗户。

    总不能让人就这样一直吹风,早晚会出毛病的。遂姚青云派人在宫门口守着,等秦玙出来就巴巴地禀报。

    待秦玙回来,已快巳时。一路上三步并做两步,脸色好比此刻的天色,暗如锅底。

    走到摇椅跟前,怒吼:“你是不要命了!这样的天,半个时辰就能冻成冰块,你这个样子,也是好玩的……”

    何祎然只见一人急匆匆朝她而来,站在跟前低头骂她,至于说的是什么,半个字没听进去。

    “三爷,我冷!”

    扯动嘴角,笑着轻声说。

    秦玙听罢,一口气又憋了回去,差点憋成内伤,跺脚两下,俯下身来,恨恨说道:“你还知道冷!”

    见着眼前女子冻得满脸苍白,鼻尖通红,又心疼又怒气,“还不快回去,好泡个热水澡,再喝碗姜汤,去去寒气。”

    女子还是那个样子,动也不动。

    秦玙以为人冻傻了,抬手抚上额头,丝毫没有热气。

    出言吼道:“你起不起!”

    “动不了了!”

    秦玙听罢,气得一掌拍在自己袍子上。终究是出手将人抱起来,进到西稍间,放在塌上,扯开被子捂着。又命人抬热水,煮姜汤。一番功夫,好容易收拾下来,终于见着女子整张脸通红躺在塌上。秦玙就坐在踏前,一步不敢离开,生怕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又急又气,却不敢撒火。

    忽而,听见女子说道:“三爷,今儿并未是我不愿带你去见阿爹,实乃我不愿意去见他。你莫要生气。不干你的事,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听她一直叨念是自己不愿意去见,秦玙气愤更甚。这个傻姑娘,不去就不去,又不是多大的事,恁事也没有她重要。

    “我没生气,今早是翼虎军有要事,这才走的急了。这去不去的,不重要,横竖我们现在这样过着就挺好的。”眼见人已经开始迷糊,试图开解。

    如此这般,一人清醒,一人糊涂,又聊了好些时候。

    待何祎然安稳睡下,秦玙出到外间,将翠瑁、翠羽几个丫头找来,好一顿训话,而后命人去请大夫来,等人醒了就好生把脉。这才回到前院。

    堪堪坐下,就命人找来姚青云,问道:“赶紧派人,将何乾这些年同王夫人和妍妍的事情,统统查探一遍,细细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