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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深夜的海面像一场隐密的梦,凉风吹卷肩头的发。她捡起一块贝壳,在沙滩上弯腰图画,然后久久伫立。白色衣裙,在低吟的海面,习习凉风里,有种醉人的美。

    陆宇晨跳下礁石向那个身影奔去。

    “景柒!”

    景柒倏然回头,她扔了贝壳急急向来人迎过去,“顾铭,你怎也半夜跑出来?”

    “找你啊!”他向景柒刚刚图画的地方张望,“那是什么?”

    景柒抓住顾铭的胳膊把他往回拖,“没什么,你是怎么知道我跑出来的?”

    “我在窗口看见,你跑出了酒店。大半夜的,你怎么……”

    景柒拉着顾铭快速的回去。

    陆宇晨的脚步迟重地停下来,脚下是景柒刚刚拿贝壳信手图画的两行字:

    人说林深见鹿,海蓝见鲸,梦醒时见你。

    然而林深雾起,海蓝浪涌,梦醒时夜续。

    不见鹿,不见鲸,亦不见你。

    已经忘记这是景柒在很久很久前,从哪里看到的句子。陆宇晨看着这些清晰的字符,写字的人已经远去,他又慢了一步。

    他看着景柒挽着顾铭,白衣翩翩随风而去,心中苦涩。那块贝壳还留着景柒的余温,他拾起来画下另一行字:

    鹿踏雾而来,鲸随浪而起,你不回头又怎知我未来?

    海风裹挟着初夏的温热与黏湿,咸咸地拂过脚下的细沙。他终究是晚了一步。

    蔺少文接到陆宇晨的电话,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忙不迭的跑来了,结果就看见陆宇晨一个人抱着酒瓶子吹。

    蔺少文急的大骂:“你他妈的不知道自己什么德性,这样喝酒?”

    他上前夺陆宇晨手中的酒瓶,“你脾脏做过手术,怎么能这么喝酒?”

    蔺少文知道,能让陆宇晨失控的只有景柒了,“你出息点行不行?拿出你在美国赤手空拳大干雇佣兵的架势来,还收拾不了一个女人?”

    蔺少文豪情万丈,又恨铁不成钢。

    他最佩服陆宇晨对景柒的深情,也最瞧不起陆宇晨的深情。这是陆宇晨这样铁腕男人,人品有亏。

    “你听过一种花叫七色吗?”陆宇晨给自己填满酒杯。

    “呃!”蔺少文错愕,他想起寿宴那天陆宇晨强行给景柒的一条有七色花瓣的项链。

    “那是有着七色花瓣的美丽的花朵。拥有七色的人,每摘下一种颜色的花瓣,七色都可以帮他实现一个愿望。”陆宇晨手握酒杯,闭了闭眼睛,等胸中的热气散去一些,声音低哑近乎呢喃地说,“它的花语是,爱你!请深深的思念我!”

    “你不要这样一副将死之人的样子,你平日里的杀伐果断喂狗了?你这样根本不是男人所为。我的女人要是敢跟别人勾勾搭搭,爷!我直接敲断腿,把她圈起来!”

    蔺少文只觉的自己说的豪气云干,他绝对没想过自己会不会因为拈花惹草被女人敲断腿。

    而陆宇晨领教他的为富不尊,出口成狂也不是一天两天,只当自己对着一头雄壮的牛抚琴一曲。

    他将手机打开推在蔺少文面前,屏幕上是沙滩上的两行字。“她心里有我,可是我没追上她。你说的对,我不是男人!”

    “她因为我吃了十二年的苦,如果她累了终于选择了停下来,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安稳下来,我!”陆宇晨仰头干完杯中的酒,“一个让她吃尽苦头的罪魁祸首,凭什么去破坏她想要的生活。”

    现实很残酷,你幡然悔悟的时候,爱你的那个人不一定会等你在原地。

    这一夜,对陆宇晨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失去。

    第二天,陆宇晨一边和蔺少文在酒店房间的露台下象棋,一边侧耳听隔壁的动静。

    “我说你可真沉得住,一墙之隔,要我昨晚给她办了。生米煮熟饭,她答应跟谁结婚都白搭。”蔺少文真是看不上陆宇晨对女人这样小心翼翼的。

    正抱怨呢,隔壁露台上有了动静。

    景柒睡意绵绵的声音在抱怨黎姿搅了她的清梦,说话声越来越清晰,两人进了露台,显然没有注意到隔壁露台上下棋的人。

    蔺少文刚要扯着嗓子喊上一声,隔空打声招呼,嘴被陆宇晨捂的死死的从露台拖回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