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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拒绝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乾清宫。

    元折柳捏着袖管里的荷包跟在朱闻身边,心脏像被人攥了一把,既紧张又心虚,因而一路上乖顺无比,几乎是朱闻问什么他答什么。

    元折柳的态度让朱闻心里划过一阵暖流,掀开自己的斗篷,连少年一起裹住,嘴上的话也越发柔软,暗含试探。

    “不如朕拿这片银杏重新修个园子,以后年年来看,也更方便些……”

    “别,”,元折柳心思全在袖子里的荷包上,零星听见朱闻说什么“修园子”的话,只以为是他起了疑心,心里仓惶了一下,下意识的打断,“别,奴才不是说过这是最后一次去了……”

    朱闻哑然失笑,“你身子不好,朕让你今年少去几次,怎么说的像以后都不许你去似的……再说,朕只说修园子,哪里说不许你来了……。”

    男人佯作恼怒,语气中竟有点无理取闹:“难道朕在元元眼里是这样的暴君?”

    他说的随意,元折柳却心头一跳,当即就要屈膝跪下请罪,却被猛地男人一把拉住。

    朱闻拽着元折柳的手肘,这下是真的有些恼了,眼底一暗,“朕只是随口一说,你又何必……”

    看着男人眼里逐渐暗淡下去的光,元折柳才反应过来,忙挂上一个笑:“奴才知道,奴才跟陛下闹着玩儿呢。”

    “奴才光想着您说的修园子的事了……”,元折柳揪住朱闻的衣角,小心翼翼观察朱闻的脸色,“奴才觉得还是不修的好,周围围上墙,反而失了几分自然意趣……陛下觉得呢?”

    朱闻对上元折柳小心翼翼地视线,没戳穿他跟自己“闹着玩”的谎言,点了点头,拉着元折柳沉默的往前走,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失落。

    自从那天因为元折柳绝水大发雷霆之后,两人着实冷落了对方一段时间,直到允许他来折香馆散心,少年的态度终于有了明显的转变,没再嚷着要出宫了,和朱闻相处时也软化下来,不在总是冷语相向。

    只是……

    朱闻总觉得两人好似回到了最初相处的那段时间,总觉得少年对他恭敬有余,亲密不足,就像方才,明明朱闻只是简单玩笑一句,少年却认认真真如临大敌。

    朱闻的心像从悬崖上跳了下去,不断的下坠,下坠,带来一阵让人惴惴不安的失重感。

    起码他还能想着以后,朱闻安慰自己,刚才他特意提了“年年来看”,少年终究没有否认。

    他侧目悄悄去看走在身边的元折柳,少年似乎正出神想些什么,面无表情,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那目光散漫无序,让朱闻蓦地生出一种即将失去的错觉,少年明明人就站在他身边,却仿佛离他越来越远。

    因而朱闻急切的想用语言来确认元折柳的存在。

    “前儿那道鸽子汤你爱喝,朕来时让他们炖了,”,朱闻边说边留意少年的神情,话里隐隐带着些自己都没察觉的邀功的意味,“想必等咱们回去,汤也炖好了。”

    少年的神情在朱闻眼中肉眼可见的生动起来,清凌凌的眼里有了神采,嘴角也浮现出一个更真心实意的弧度,笑着对朱闻点点头。

    这是元折柳搬进乾清宫寝殿后朱闻发现的小秘密,或许是幼年时吃不饱穿不暖,元折柳对吃食的态度很是温和,偶尔心情不愉,一两样精致的糕点汤羹,也能哄少年开怀。

    朱闻心里松了口气,没再说话,带着少年回去喝汤。

    ……

    黑漆螺钿的小木箱敞开着,里面胡乱放着些玉佩荷包扇坠之类的东西。

    这是元折柳入宫后慢慢攒下来的,那时带进乾清宫地包袱里也只有这些东西和几件旧衣服,朱闻特意给他打了只小箱放着,加上箱子,算是元折柳全部的家当了。

    元折柳掏了掏袖口,取出那个装着药的荷包。

    “主子。”

    小夏子地声音冷不丁在背后响起,吓的元折柳心头一突,打了个激灵。

    他惊慌了一瞬,匆忙把那半掏出来荷包团成一团握在手心,背着手转过身来,把手中的东西藏在身后。

    小夏子弯着腰站在不远处,恭敬地问:“主子要找什么,跟小子说一声就是……”

    “没什么,”,元折柳尴尬的笑了笑,握着荷包的手出了细汗,“已经找到了。”

    “是,有事儿您叫我,奴才就在外面候着。”,小夏子奇怪的看他一眼,后退着出去了。

    眼见小夏子退出去走远了,元折柳拍拍自己的胸口,长舒了口气,忙回身把手里的荷包放进箱子里。

    那小箱里凌乱的放着七八个荷包,且宫里的荷包样式、做工都差不多,元折柳仔细端详一阵,觉得混在里面并不显眼,才放心的合上盖子。

    这几日虽说拿了东西回来,元折柳却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

    原因无他,元折柳住在乾清宫,每日朱闻不是在前面书房处理政事,就是和元折柳一起窝在寝殿里,连后宫都不踏入一步,更别说见后宫的妃子们。

    要让这药派上用场,总得先让朱闻和贵妃碰面才是……

    元折柳说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刻意拖延,一方面确实没找到机会下手,一方面他又忍不住质问自己,如果真的有机会,他当真能下得去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