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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正版只在晋江

    游戏场里, 会遇到甚至无法想象的危险。

    这是玩家们对游戏场的共识。

    无论是丧失了所有斗志,缩在暂居区不敢离开的,还是拼命想要回到现实中的, 他们都很清楚,高级别副本代表着什么。

    但是,【丧钟之城】的危险程度不仅刷新了玩家们的认知, 还让他们无论怎么也想不到,玩家……竟然还要帮助npc吗?

    不少观众呆滞的看着屏幕里和npc混在一处的京茶,看着纤细的少年腾空跃起又落下, 在混乱的战场上像是一支离弦之箭, 他所在之处, 就如千军万马过境, 呼啸生风。

    因为京茶的加入,局势顷刻间起了变化。

    原本还因为人数众多且装备精良而占据上风的卫兵们, 很快就在京茶的猛攻之下节节败退, 只能狼狈的守着数位权贵不断向后退去。

    他们大声呼喝着要让贱民们付出代价, 像往常那样威胁恐吓人们。

    当有人露出了犹豫胆怯的表情时, 治安官们重新找回了自信。

    却被京茶等人打断。

    “嘁,还高塔监狱呢,你们不知道高塔监狱早就倒了吗?”

    京茶翻了个白眼, 语气轻狂张扬, 却令治安官们忌惮。

    身形纤细的少年双手叉腰,迎风高高站在骷髅巨兔的头顶, 俯瞰大地的眼睛倒映不出那些治安官的身影,仿佛对他而言, 治安官不过是一群乌合的虫子。

    而站在他身边的红鸟则默契接话:“大家知道汉克大叔吗?他的侄子维克托, 就是几年前被这些治安官关进了高塔监狱, 他现在就在这里!”

    “钟表匠维克托,就在这里!”

    随着红鸟一声大吼,原本在人群中的维克托立刻踏出,跃身站上高台向所有人振臂高呼。

    “高塔已经坠落!束缚我们的锁链已经消失了,现在!我们能拿回属于自己的生活,为死去的人复仇!”

    维克托怒吼:“我们要胜利!要自由!要我们自己的生活!”

    不少人都认出了维克托的脸,惊呼声接二连三,却有更多的人被维克托感染情绪,同样激烈的振臂响应。

    “复仇!复仇!为我的母亲!”

    “为我们的家人朋友!为我们自己!”

    “被夺走的都要还回来!”

    “高塔坠落——!”

    群情激愤,同仇敌忾。

    治安官们没有想到自己早已经习惯的惯例恐吓,竟然会造成这样激烈的反弹。

    他们慌了神,挥舞起棍棒拼命想要找回自己的权威。

    但是当整个群体内所有人都不再畏惧,他们都抛弃了害怕,知道一直以来压在他们身上的高塔已经消失不见,便再没有什么能够恐吓住他们。

    人们如浪潮般涌向权贵们,护在权贵们身前的治安官和卫兵们,被愤怒的人们暴揍,很快就从优势被压到劣势,招架不住的连连后退。

    而最开始想要驾车逃跑的贵族们,也都被人们在半途中拦了下来,将马车里惶恐惊呼着的贵族们拉下马。

    见势不妙,城主立刻带着身边的一众权贵准备离开。

    卫兵们组成人墙,艰难的拦住愤怒的人们。而在他们身后,权贵们在少量护卫的簇拥下慌忙离开。

    一片混乱和喧闹声中,只有池翊音冷眼旁观,平静镇定到可怕。

    “他们做出了和预想中一样的行动。”

    池翊音回身,微笑着看向走过来的斯凯:“你可以出发了。”

    斯凯点点头,看向池翊音的目光满是敬佩惊叹。

    “没想到竟然真的被你说中了。”

    他好奇的问:“池先生,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他这个第一个发现副本并进入的人都没有想到。

    池翊音向他眨了眨眼,笑得意味深长:“因为,就算是npc,就算他们有不同的身份,但他们终究都是‘人’啊。”

    是人,就有通用的弱点和思考方式。

    而他啊……刚刚好,最了解人。

    在鼓励酒馆众人一起向权贵们的集会发起攻击之前,池翊音就已经提前看清了后面十步,清楚那些权贵们在遭遇危机之时,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和选择。

    而针对权贵们会做出的事情,池翊音自然也早就规划好了应对的计划。

    比如,斯凯。

    追杀权贵,这对于斯凯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工作。

    他有实力,善良又愿意帮助他人,但是这份善良,却不是对权贵们的。

    ——对那些掌控着汤珈城的人们,斯凯有的,只有怨恨。

    用三年的时间,一点点堆积起来的恨意。

    斯凯被困在小巷中三年,眼睁睁看着成千上万的玩家死在自己面前,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从身到心的煎熬,让他时刻陷在痛苦的折磨之中。

    人能够保持彻底的善良有多久?

    谁会永远都不怨恨埋怨他人?

    即便是“圣人sky”也做不到。

    对于他而言,那些权贵们就是导致他痛苦的罪魁祸首。

    当善良的人终于愤怒,那是恶魔也会逃离的地狱。

    而在池翊音看来……刚好合适不是吗?

    他需要一个人来负责权贵们的去向,夺取汤珈城的主控权。而斯凯,想要为他自己,以及那些三年来死在副本中的玩家们。

    复仇。

    “去吧,斯凯。”

    风扬起银灰色发丝,池翊音眯了眯眼眸,轻声道:“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那里,就是你最终复仇的战场。”

    斯凯点点头,立刻就有酒馆中的大汉向他聚集而来,准备和他一同前往。

    但在动身之前,斯凯还是回过头,神情复杂的看了池翊音一眼,轻声而郑重道:“谢谢你,池翊音。”

    池翊音歪了歪头,笑吟吟却没有承认:“谢我什么?因为我利用你的力量?”

    不等斯凯解释,池翊音就已经抬手一指远处渐行渐远的权贵马车,道:“去吧,再等一等,他们就不知道会跑去哪里了。”

    斯凯循着看去,也看到了身边酒馆众人的急切,只好无奈转身向远处跑去。

    但在斯凯离开之后,一直沉默的楚越离却道:“先生,您明明知道他在说什么。”

    “一个,可以复仇解开执念的机会。”

    楚越离看着斯凯的背影,虽然他与斯凯才是第一次见面,但那双过于剔透的眼眸,已经看透了斯凯的全部。

    “他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太久太苦了,久到他自己都要忘记了自己身为人的身份,模糊副本和小巷的界限。”

    他顿了顿,才道:“如果不是先生,恐怕他很快就会彻底遗忘掉自己的身份和记忆,成为副本中的一员,和那些石像鬼无异。”

    “是先生给了他改变的希望,为什么先生不让他感谢你?”

    楚越离不能理解。

    他觉得自己的神,当然要有所有信徒的信仰才对,那些得到过神的帮助之人,必须要感激于神,以余下的全部生命和灵魂来敬仰于神,这样才可以。

    池翊音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在意。

    “我帮他,是因为他是会感恩的通透之人,但是我帮他,却并不是为了他的几句感谢。”

    池翊音侧首,深深看了一眼斯凯离开的方向,低声道:“是因为他有这个价值,也可以成为帮助我的‘工具’。除此之外,我并不需要他额外的情感。”

    “他啊……还有太多没有完成的执念,已经足够沉重了。他的灵魂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

    他轻笑,看得透彻:“他是岌岌可危的高塔,只差最后一块积木,就会坍塌。而自救或自戕,都将取决于他自己。我并无意插手。”

    明明池翊音是在说起斯凯,却让听到这些话的楚越离沉默了。

    楚越离抿了抿唇,神情低落,良久,才小心犹豫着问道:“那我呢?”

    池翊音挑了挑眉,惊讶回望:“嗯?”

    “对于我。”

    楚越离仰起头,看向池翊音的眼中有光,像是在注视着太阳:“先生也是这样想的吗?”

    他看起来快哭了,好像只要池翊音否定他,他就会失去全部的勇气和支撑。

    池翊音有些愕然。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楚越离露出这样的表情。无论是在古树镇副本中断腿还是与死亡擦肩而过,甚至是在他讲述自己过往二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未被母亲爱过,就连存在本身都被母亲否定时,楚越离始终都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就好像,楚越离和这个世界隔着一层磨砂玻璃,雾里看花。

    他明白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悲戚,亲身经历过旁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却从未因此而崩溃或怨恨,而是平淡的接受这一切。

    苦难之于他,就像呼吸那样自然。

    可……

    那样的楚越离,却在自己面前,只因为一句话,一个猜测,就几乎哭出来。

    池翊音抿了抿唇,随即笑了起来。

    “越离。”

    他平静的呼唤道:“要有价值,要能够帮到我。”

    池翊音很少会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真实的那一面。他永远是扣着虚假的面具,展现出别人想要看到的那一张脸。

    以此,那些从未见过怪物的寻常人可以接受良好。

    而怪物,可以获得他所想要的一切。

    ——表情不过是被池翊音利用的另一种手段。

    但是就在现在,在楚越离面前,池翊音却亲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冷静理智到残酷的那一面。

    “只要你是我最重要的资产。”

    池翊音微微弯下腰,修长的身姿像是绷紧的弓,肌肉线条漂亮流畅。

    透过散落下来的银灰色发丝,那双湛蓝色眼眸定定的注视着楚越离,幽深如海。

    “只要你的价值足够重,我就不会放弃你。”

    他勾了勾唇:“永远。”

    楚越离愣愣的看着池翊音,只觉得那一瞬间,自己连心跳都消失了。

    他的神……向他亲口许诺,不会将他遗弃。

    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楚越离的眼角微红,重重的点了头,严肃回答:“好。”

    先生……我不会,让你有任何机会,遗弃我。

    楚越离只觉得胸臆间有满腔激烈的情绪想要向池翊音诉说,但不等他有多一步的动作,就见一双手臂伸了过来,亲昵的拦住了池翊音的肩膀。

    他的眼眸顿时冷了下来,冰冷的抬头看去。

    黎司君却只是轻轻嗤笑了一声,他的眼眸中甚至没有楚越离的身影,好像那只是一团空气,根本不需要他加以理会。

    “对于音音来说。”

    黎司君垂眸,含笑着语气亲昵:“我难道不是最重要的资产吗?”

    “既然这样,那看来我需要再多努力一点了 。”

    他懒洋洋轻喃询问的模样极为放松,仿佛楚越离是个不值得一提的对手,可他的话语却并不是这样表达的。

    “所以,音音——想要这个副本吗?”

    池翊音抽了抽嘴角,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将黎司君直接甩进战场里,任由生死。

    他选同伴的时候就应该选楚越离,或是选京茶。总觉得黎司君,过于危险了。

    还有黎司君的身份……系统那副忌惮的模样,到底,黎司君是哪一个称号的觉醒者?

    最特殊的“愚人”,或是一切终点的“世界”?

    抑或干脆就是……凌驾于所有觉醒力量之上的,神?

    “有这样一个传闻。”

    修长有力的手掌轻轻拂过书籍,指腹停留在封面上作者名称的地方,轻轻摩挲。

    “所有觉醒者的力量,都来源于神明。是祂主动散开自己的力量,使得二十二位觉醒者能够踏上最终的战场,完成属于他们自己的伟大任务。”

    “预言之中,世界将在山火和洪水之后,迎来神的最后一次降临。”

    “号角声已经吹响,审判已经开始。”

    “只不过神所审判的对象,并不是某一位特定之人的生死。而是,整个世界,是否有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

    那双手慢慢翻开书籍。

    纸张翻动的声音轻微,却有着足以令人安定下来的沉静力量。

    阳光透过水晶玻璃落下来,在地面上形成璀璨的折射光线,如同无数钻石,闪耀着过分美丽的光芒。

    光洒在书籍上,白得耀眼。

    而坐在椅子上的人一双长腿交叠,披在肩上的大衣随意垂落在地。

    她漫不经心的翻阅过一夜,红唇边缓缓勾起一丝笑意。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成长为了足够优秀的人。我该高兴吗?还是应该伤心。”

    “即便没有我,他也一样可以照顾好自己,成为他自己。怪物,从来就不会因为其他人的目光或非议,就更改自己的存在和模样。”

    她低低轻笑出声:“但这样,就显得我很可有可无啊。”

    “池翊音……我的,小怪物。”

    那双钢蓝色的眼眸缓缓抬起,迎着面前的阳光向外看去。

    整个纯白的建筑寂静无声,辽阔到仿佛没有尽头的空间里,只有一把椅子,以及一站一坐两道身影。

    池旒颤了颤眼睫,阳光落进她的眼底,却惊不起一丝尘埃。

    “想要成为神,当然只有一种途径。”

    “杀掉原本的神,在神明的死亡之上,踩踏着祂的尸体,成为新的神。”

    “就如你在废墟之上,建立你的国,制定你的法与度。”

    池旒垂眼,看向平摊在手中的书。

    池翊音曾经在现实中写就的书,辗转,落在了游戏场中她的手里。

    而在那铅字印刷的书页中,一字一句,惊心动魄。

    【在幽暗森林里,人们看不到身后的豺狼与头顶的蛇,终其一生,他们都看不到太阳。

    所以他砍断了树,挖空了山,打开了那座森林,让太阳,照进了黑暗。

    “当在黑暗之中寻找光明,即便那是困难的,即便代价是黑暗与光明的死亡。”在他伸出手时,有人听到,他这样说。】

    池旒低低笑出声。

    随即,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疯狂的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声层层叠叠,令人畏惧。

    “时隔多年,也应该久违的来一场母子叙旧了。”

    池旒咧开唇角,锋利的俊容上神情危险莫测。

    “会长您之所以失去资格,不就是因为池翊音?”

    一直安静背手而立站在i池旒身后的男人,忽然平静出声:“况且,在池先生进入游戏场的时候——不是您送了他一程吗?”

    “让本来被游戏场恐惧排斥的怪物,得到进入游戏场的可能。”

    “啊……”

    池旒像是才想起这件事一般。

    她歪了歪头,欣然承认:“是了,我送了他一把刀——在他的心脏上。”

    “那孩子,好像很开心来着,还寻找过我的身影……他知道我就在游戏场中。他想要杀了我。”

    池旒微笑:“多么优秀的怪物啊,不是吗?”

    男人良久沉默。

    只是问:“池先生,会来这里吗?”

    “当然。”

    池旒站起身,双手插兜,随着行走风衣吹拂。

    她立在水晶玻璃之后,垂眸看向下方。

    那双眼眸极冷,如同俯瞰大地的宇宙。

    没有任何生命能够在其中留下痕迹。

    “他自然会找过来,他是,池翊音。”

    池旒眯了眯眼眸:“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呢?”

    “真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吗,池翊音?”

    京茶几个跃身,离开核心战场,落在池翊音身边时,他就连询问的眼睛都带着复杂的光,觉得自己重新认识了一次眼前这位西装绅士。

    在酒馆的时候,当池翊音一字一句向京茶说明他需要做的事情,会发生的情况与相对应的计划时,京茶听得懒洋洋几乎要睡过去了,还觉得旁边听得认真,就差没做笔记了的红鸟,实在是过于认真看中了。

    人怎么可能知道明天后天会发生什么呢?

    他连今天晚上吃什么都决定不了。

    但是,当京茶真的踏进这场混乱的聚会,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掀起惊涛骇浪。

    无他。

    因为每一步,每一个人做出的反应和决定,都与池翊音说的分毫不差。

    最恐怖的是,做到了这一点的池翊音,在此之前根本不认识这些权贵,更没有在进入副本之前得到这些人的资料。

    池翊音所依靠的,竟然只是在河对岸屋顶时的短暂观察。

    仅仅凭借着那几十分钟的远距离观察,池翊音将所有人的言行举止尽收眼底,并且以此追本溯源,分析出了这些权贵原本的性格,并从原点出发再一次正向推导,说出了这些人在面对危机时会做的事情。

    知己知彼,说起来容易,却是战场上最关键但最难做到的事情。

    可池翊音……仅凭借着那几眼明白了。

    如果京茶不是亲眼所见,他一定会说这绝对不可能。

    红鸟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可偏偏,池翊音做到了。

    几乎重新刷新了京茶对于世界的认知。

    原来地球之外还有星系,星系之外还有宇宙,原来无边无际的广袤无垠不是自己能够触摸到边界的……

    京茶恍恍惚惚:这种大脑,是真实存在的吗?

    池翊音但笑不语,只瞥向京茶几眼,便走向远处和骷髅兔子待在一起的伊莎莉雅。

    这个在他计划中,唯一的不定变量。

    被忽略了的京茶:“???”

    “他刚刚是不是看不起我?”

    京茶不可置信指着池翊音的背影,向红鸟问道:“你看到了的对吧?他无视我!”

    楚越离走到京茶身边,暂时停下了脚步,侧身,冷冷看向他。

    京茶:“?干嘛?”

    楚越离眉眼不动:“人无法明白自己认知之外的世界,对青蛙来说,井外没有多余的天空。”

    京茶:“??说什么屁话呢?”

    楚越离冷漠收回视线:“哦,听不懂也没有关系,毕竟你没有脑子。”

    在与京茶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还“呵”了一声。

    “别误会,我只是和先生持相同看法。”

    没有池翊音在身边的楚越离,显得格外的冷漠而不客气。

    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