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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醉酒引祸

    出齐州,经烟霞道,往西北翻过一座不高不低的陀螺岭,过去便是冀州的地界。

    陀螺岭长得一点也不像陀螺,不过是看起来不怎么好看的一座山岭,也不知道名字是谁取的。

    一行人马正从这一路经过,约摸再有两日的功夫,便要到冀州。

    就在不久前,李府、天琼剑庄和素风堡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一张拜贴,来自清风台与左府。

    拜贴只是简要表明了两家的来意,并没有具体说来干什么,然而收到拜贴的三家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这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

    事因就出在护送《无间录》的残卷上,同行的四人死了两个,活着的人就难免受到怀疑。

    没有人能证明清楚,这一路到底发生了什么。

    秋子松虽不是在护送残卷的途中死的,却和这件事发生的时间不差前后。而周志旌也在这前后不明不白的残了,成了废人一个。

    发生了这样的事,身为拳宗宗主,褚鹤子便再不能守在幕后坐视不理,无论如何要带着一众弟子前来探寻清楚。

    天琼剑庄和齐州左府虽同出剑宗,平日里两家却是谁也瞧不上谁。

    左府自恃世家背景,又“开创”青影剑法独树一帜,态度高傲。

    而天琼剑庄则低调得多,只闷声收徒清修,维持正道安稳,对左家的行事作风不甚赞同。

    而如今左英死了,祝栎活着,这件事无端更加重了两家的隔阂。

    为此,有名无实的剑宗宗主头疼得紧。

    双方僵持不下,他只得任由左家联合清风台指戈冀州。

    李盛昱心里很乱,无端出现这样的事,是他不愿看到的。

    他到底还是把李百卷进了江湖纷争里。

    而那个人,他却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

    这天,李盛昱喝了很多酒。

    他素来是一个很有节制的人,前半生这些年里少有失态,从来都是隐忍克己,谨言慎行。

    最近他却开始觉得心里发苦,紧绷的风骨几欲折断,他怀念从前的日子,那时候,他们都还在,把酒言欢,浪迹于风月,潇洒肆意。

    如今却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想哭却无泪可流,他想喊却无处发泄,便只有把血和泪通通倒进酒里,一起咽下肚。

    就像现在,他已经喝光了两坛酒,红晕爬上他的脸颊,他摇摇晃晃地进了李府的祠堂。

    肌肉的记忆让他下意识的关闭了封锁祠堂的九重机关。

    伴着他的,只有无字的排位,和冷冷摇曳的长明灯。

    李盛昱倒酒的手有些颤抖,斟酒三杯,一杯酹天地,一杯酹故人,最后一杯,酹那被封藏起来的前尘往事。

    “二哥,你说得对,是我谨小慎微,是我畏首畏尾,原是我对不住你,可……可当我看到,看到那个本应该随你永远埋藏的《无间录》重新出现的时候,我还是怨恨。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李盛盛昱捏碎了酒杯,碎片割破了手指,他便呆呆地看着血一滴滴地滴到地上。

    “我知道了……是不是你还是不甘心,所以,到头来还要闹一场”,李盛昱把头埋在手臂里,像是在笑,可听起来又像是在哭:“闹便闹吧,算是我请求你,求你在天之灵定要护佑一白。自他大婚,便一直风波不断……”

    这段时间的愤懑与不安,李盛昱全数倒出,没有

    人回应,只有他自己几近语无伦次的哭诉。

    一瞬间的脆弱与无助给人的憾恨与挫败感都是相同的,不论你是名满江湖的侠客,还是侧卧街头的乞丐。

    这一夜,他忘了时辰,忘了自己诉说了多久,最后离开时,也忘了将机关归位。

    李盛昱一生中极少犯错误。

    而这个错误,后来几乎让他一夜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