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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浮花逝水

    顾御医说完便看了一下慕霆,慕霆眉角微皱,看了顾太医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于是顾太医接着说:“南柯一梦,顾名思义,凡中此毒者,便会昏睡,陷入自己的梦中,直至死亡。此药无色无味,若非老臣曾经游离过西域,断不能识得,下毒之人心思缜密,他每次只下少量都毒药,这样便不会一下子要了人的性命,臣观落雪小姐中毒已然不浅,倘若再过十天半月,必将回天乏术。”

    慕汎看了落雪一眼,心里无以复加的内疚了起来,自己虽然发现了落雪的异常,却居然没去查一下。人就是这样,真心关心一个人的时候,只要对方受到一点损害,都会不由自主的感到自责。

    慕霆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当中,他觉得此事有些不简单,四周似乎有着一双无形的黑手,他拉起了一张诡谲的网,正在慢慢的看着自己向里面走去。

    这时另一个太监过来禀报了王公公在自己房间里吊死的事情,慕霆虽然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但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个黑手居然如此迅速。

    慕霆吩咐道:“顾御医,你今天开始就在潇湘阁专心治疗落雪,需要什么东西,立马写出让我这两个太监去办。”此时顾太医已经在落雪榻前展开了治疗,慕霆接着转头看向诗月,“诗月,即日起潇湘阁任何人不得入内,这里的饮食起居皆有你一人负责。”

    “奴婢领命。”诗月施了一礼应允。

    “既然告一段落,我也先行回宫了,这里有劳三哥了。”

    慕霆向慕汎做了告辞,他虽然想多留在这里陪陪落雪,但这事透着诡异,他要早先找出幕后黑手,这样落雪才会真正的安全,出门之时慕霆有意的瞥了落雪一眼,眉间是化不开的担忧。

    慕汎施礼送别了太子,他走到一旁的另一张椅子上做了下去,眼中满是心疼的看着榻上昏睡的落雪,眼中充满了杀气,这一刻他愤怒了。

    大梦半生,春梦无痕,太多美好事物,总令人感到虚无。悠悠浮生,像是一缕轻烟,飘渺难捉。关于对人生的看法,众说纷纭,而每个人表达的方式亦有不同。诗者付诸于笔端,雅客寄情于山水,伶人放逐于舞台。还有许多平庸的人,将许多细碎的感触幻化于生活的点滴间。我们想逃避一些宿命的安排,却会与之狭路相逢。

    落雪自从醒来,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梦里她总见到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身影总是不厌其烦的说这一句话,“你怎么可以忘了我?”

    梦里的场景不断地变换着,喧嚣的人群之中,苍茫的大海之畔,孤独的浮云之上,那个身影总是不厌其烦的问着,黑白的梦境世界是那么的不切实际,可是却又无法在其中醒来,挣扎和呼喊却又是那么的无力。

    月色皎洁,映在积满雪的地上,反射着沁人的寒光。慕霆就这么想杀哥哥吗?但就算这样也没关系,就算拼了性命自己也要保护好他,落雪暗暗地下了这样的决心。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落雪对着冷月幽幽的吟道,在这个陌生的潇湘阁,看着窗外,她的思绪似乎回到了家里,空气里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她总在那个趴在桃树下,静静看着流光醉倒睡在桃花树下静美的面颊,想到这里她不由的笑出声来,笑着笑着便陷入了不安的沉默中。

    诗月在她的身后走了出来,为她披上了一件披风。

    落雪看着诗月,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

    潇湘阁是王宫御湖东侧的一个独立的楼宇,诗月是被慕霆安排来照顾她的,落雪苏醒后就没见过慕霆,倒是慕汎每天都会来陪自己,这倒使得自己枯燥的日子中带来一丝欢笑。

    落雪转过头来看向旁边的诗月,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们彼此都产生了浓厚的情谊,她淡淡的问道:“诗月,你有喜欢的人吗?”

    诗月点点头,抬头看着天空,脑子里浮现出那个灯下拭剑的冷峻面容。

    当一个女子在看天空的时候,她并不想寻找什么,她只是寂寞。

    落雪看到她的样子,不由发出一声叹息,所有眉宇间的故事,不是深情就是辜负。

    诗月指了指湖面,说道:“这条湖水流过御花园,曾经我看到很多花落在水里,我始终都无法真正分辨出,落花与流水,到底是谁有情,谁无意。或许并无情意之说吧,不过是红尘中的一场偶遇,一旦分别,两无痕迹罢了。”

    “我们终究都是浮花逝水而已。”落雪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但眼泪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我们都是一个戏子,总在别人的故事里留着自己的眼泪,一个戏子如何红颜粉黛,却终究做不了自己,无论在戏台上活得多么努力,到最后都不过是在为她人作嫁衣。”诗月静静的看着落雪,深邃的目光之中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伤痛。。

    “为何人生总有太多的梦都与心相违?他是我此生最美的一个梦,可是梦太飘渺了,我触不着它,那么美丽的东西,一触就破了,一触,就醒了,醒了,什么也没有。”眼泪终究还是固执的夺眶而出,她哭了,像个无助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