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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27、

    耳光声音挺亮的,力道很足,能打的重言偏过头去。

    李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重言并没有还手,依旧站在那里等来了第二记耳光,接着就是第三记、第四记、第五记。

    那人挥舞着手,嘴里骂的不堪入耳,却只是骂,没什么实质的内容,侮辱诅咒什么字脏骂什么。

    重言的头左偏一下,右偏一下,回正的时候依旧挤着笑,没有说话。

    楼下吵吵闹闹,偶尔有小孩大声追逐玩闹的声音,斗地主砸金花的喊声一声比一声高,耳光的声音完全淹没在嘈杂里,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李遥悄悄后退两步,顺着楼梯扶手的空挡往下看了眼,重言妈妈站在一层楼梯口在跟人说话。

    他悄悄走上去两步,抬头余光看见重言的手摆了摆做出走开的样子,他只能退回去,站在那儿上上不去,下下不去。

    刚站定一会儿,后背忽然被人拍了两下,吓得他捂住嘴手不自觉抓紧楼梯扶手。

    李遥回头,面前站着一个女人,这是他见过最最能称得上娇小的女人,小鼻子,小眼睛,小个子,清瘦柔弱仿佛风能吹倒。

    女人冲他比个“嘘”的手势,然后招招手向房子另一层走去。

    到了楼梯西侧尽头,女人拿出钥匙打开一道门,李遥才发现重言家的楼梯是双向的,东西两侧各有一道自北向南的楼梯,西侧楼梯直通小花园和重言卧室,东侧楼梯直通小花园和重言姐姐卧室,而重言卧室这边的楼梯没有人用,是因为这里有一扇门上着锁。

    顺利进到重言的卧室,李遥突然送了口气,他没办法形容刚才看到的一切,想去质问,想阻止,想给那人几拳,可看到重言硬挤出来的笑容,他知道自己不能动,这些想法一个都不能实施。

    “吓到了吧?”重珊珊把窗帘拉开,阳光猛然照进房间。

    “您是重言姐姐吧?”李遥差不多也猜到了,钥匙说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吃饭了没?”重珊珊点点头。

    “吃过了,在李婆婆那,”李遥长出口气,“姐,重言他”

    “要账的,”重珊珊说,“没事,我们都习惯了,吓到你了吧?”

    “习惯了?”李遥万分震惊。

    习惯什么?习惯被债主抽耳光,还要微笑着让人抽耳光?

    “习惯了,”重珊珊重复一遍,“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李遥有些窒息,有气无力的坐到床边:“是经常这样吗?”

    “也不是经常,”重珊珊走到书桌放下一瓶什么东西,然后坐下看着李遥,“言言是为了我,不然他们会在我婚礼上闹。”

    “太欺负人了。”李遥耷拉下眼皮。

    “你是李遥吧?”重珊珊没有接续说耳光的事,而是一直看着李遥。

    “嗯,”李遥点头,抬头看向重珊珊,“你知道我啊?”

    “肯定知道,”重珊珊笑笑,“有些话言言不能跟爸妈说,只能跟我聊。”

    “他怎么说我的?”李遥突然来了点精神。

    “嗯我想想啊,”重珊珊笑的很温柔,说话声音也不大,“说他遇到一个奇怪的人,跟我们一家一样奇怪,无论干什么都要忍着才能活下,说想帮帮这个人,可是心有余力不足,说这个人长的特别帅,但是个神经病,人前人后两张脸,说这个人趁他喝多了骗他上了床,说想带回来给姐姐看一看。”

    “他才是神经病。”李遥感觉大事不妙,他十几年都没这种感觉,想哭的感觉忽然袭来,竟然不知道怎样才能哭出来。

    “言言”重珊珊看着他,“在学校还好吗?”

    李遥不知道说好还是不好,打架受处分算不算好,吃了一周的满头咸菜算不算好,第一天额头就挨了一台球缝了几针算不算好,被人挂在论坛上品头论足算不算好。

    正犹豫要怎么回答的时候,门锁响了,卧室里两人同时看过去。

    重言开门进来,先是冲李遥笑笑,然后转身进了浴室。

    “姐!”重言在里面喊,“你有没有化妆用的东西?粉啊什么的,这得遮遮,要不明天没办法出门了。”

    “婆婆昨天给我送了瓶,给你拿过来了。”重珊珊回。

    “我看看,”重言出来走到书桌前,拿起瓶子看了看说明,对李遥说:“遮瑕的?能用吧?”

    李遥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有一点点肿,红的,但是没有电视上演的那种五个指头印。

    “我又不用,我哪知道?”李遥斜他一眼,看向重珊珊。

    “我也没用过化妆品。”重珊珊摊开手。

    “嗯?”李遥满脸问号,女的,没用过化妆品?

    “我姐就没用过这些东西,我姐天生丽质。”重言一脸红肿笑起来。

    “明天给你涂,”李遥叹口气,站起来拿过瓶子,“现在又不出去见人,先抹点消肿的才对。”

    “有,床头柜里有云南白药。”重言指着床。

    “你们慢慢抹,我出去了,”重珊珊站起来往外走,“你今天就别出去了,也没什么人要招待,早点休息,李婆婆明天要来帮忙,见不着你又得发火了。”

    “每次干活儿都得拉上我,婆婆是真疼我。”重言撇撇嘴,“知道了,你去忙吧,那傻逼走了,今天应该没人来了。”

    重珊珊点头出去。

    “你总偷看我干什么?”从进门开始,重言就觉得李遥有意无意在偷看自己,虽然说话的时候也看,但总是又一避开重珊珊。

    “看你活的多憋屈呢。”李遥一脸愤恨坐回床上去,也不管抹不抹,涂不涂的事儿了,嘴一撇,跟受气的小媳妇一样。

    “废话,不憋屈得是刘政那样的圣人,”重言做他旁边,摸摸自己脸,“这你最懂了,你都憋屈好几年了,我才半年多。”

    “你还挺高兴,”李遥瞪着他,“我憋屈可没人敢来抽我耳光。”

    “怎么没有,我那脑袋不是被砸了?”重言摸摸额头。

    李遥噎住,顿了顿说:“那天我被你挡住没看见,砸你那人长什么样,你还有印象吗?”

    “我哪能记得,砸的我头眼昏花,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重言想了想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突然想到了。”李遥抬手看了看时间,“你饿不饿?婆婆做的面你也没吃到。”

    “不饿,你睡觉的时候吃了不少。”重言站起来,找到他的圆筒包翻半天翻出来手机,“王璞他们让我到了给回个电话,忙一天给忘了。”

    他把手机开机后扔在床上,短信不停的闪出来,一开始是一条震一下,卡机状态结束后成了连续震,垂在床边的床单随着震动开始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