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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风波

    跟着队伍来到了暖阁。

    陵容虽是没挨嬷嬷们的说,却也暗道自己属实是一时冲昏了头脑多管闲事。

    被安排西暖阁里的她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执一杯茶盏品尝着许久没尝过的上等茶水。

    虽说刚吃过点心就喝茶总有些对身体不宜,但是奈何因着那名为云稚少女的事情暗恼自己,一时间竟觉得口干舌燥,只好喝了茶。

    茶虽不是极好的茶,但是却也总比她在松阳县里喝的茶要好出许多。

    雨前龙井,自然是好茶,可惜却是不知是去年的还是前年的。

    只是若是宫里那位华妃娘娘却是不会做出这等行为的,想来……是皇后吧?

    想到她,陵容不由身体一颤,一瞬间就能感受到自己灵魂上的畏惧。

    呵,皇后……抿着唇眸色黯淡了许多,如今自己怎能还惧她呢?

    她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却不知自己前路在何处。迷茫像是一层轻纱笼罩在她身上,却平添一股神秘,周围的秀女不由低低私语议论起这看起来并不出色,但又格外引人注意的秀女是谁家的女儿?

    甄嬛也在一旁看着,她和眉庄刚刚见了面,本该好好叙旧,但是却听见身边秀女们小声议论着方才的事故。她并不在这一队,不知前因后果,倒是为首的眉庄与她指了指角落里发呆的那个女子——不算出挑的打扮,衣着首饰只算是寻常,但甄嬛不知是那耳边的芙蓉玉坠儿还是鬓边的一窝青丝,愈发显得那少女温软如江南四月烟雨,濛濛如花中春梦,笼着薄愁,絮着多情。

    即便是甄嬛自己自忖容貌更胜,但也不得不认眼前的这个少女有一股绝无仅有的清艳,她不由心生好感,想要搭话时,却被人抢了先。

    “呀!”

    正在陵容出神时,却没注意到一个华丽缎服的女子直冲冲撞到了她,这一撞,手中的茶杯不由失手,好在陵容眼疾手快,及时稳住了身形,只是茶水溅到了二人身上,洇了陵容的翠袖,也湿了那莽撞女子的裙裾。

    “嗯?”

    陵容愣了愣,看了看那恼怒十分的女子,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经历又重复了……

    还没等陵容做什么,那女子先发制人。

    “你没长眼么?这样滚烫的茶水浇到我身上!想作死么?你是哪家的秀女?”陵容早已忘了她是什么名姓,只是依稀记得她曾给自己过最难堪的时候,如今却又重蹈覆辙了。那女子意欲上前扯住陵容的袖子再加责问,却被陵容灵巧一退避开了。

    “家父松阳县丞安比槐。”陵容毕竟早已不是当年卑弱怯懦的个性,面对这个咄咄逼人的女子毫无惧色,眼底里却依旧带着未解开的冰冷傲气。这样的倨傲之色落在这个本该是小门户出身的秀女身上却也极为融洽,仿佛她本就是天生的上位者。

    “……”夏月菁脸色一变,心生了退意,纵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被一个县城之女唬住。

    “果,果然是,是小门小户的出身,这样不知礼数……”夏月菁退意萌生时,自然话出口就没了底气,但这样的诋毁多少给她一些勇气,她蔑视地想要看见安陵容的羞耻不堪的神色,不过很可惜,安陵容平静无波的眼睛和唇边的微笑显然是没有丝毫动摇。

    “妹妹的确出身卑微。”她敛眉理袖,淡然道,“只是妹妹此番进京一路上人人皆说京中闺秀最是端庄大方,秀外慧中。”

    “哼!那个是自然。”夏月菁似乎闻言很是高傲,更加瞧不起的看着陵容。

    却哪想陵容话锋一转,“常言道‘百闻不如一见’,妹妹今日得见夏姐姐,却觉那番话未免言过其实了。”

    这回夏月菁一愣,周围的那些所谓的京中闺秀皆是一愣,不由得脸上露出愤怒之色。

    “你!你说什么?!”夏月菁的那张脸蛋艳红极了,想来却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

    “方才妹妹站于此地饮茶,未曾动过,姐姐急匆匆地行来与妹妹相撞,诸位闺阁小姐们也有见证,便是嬷嬷们也看见了。姐姐不仅没有道歉,反倒是先出口责怪,语带不逊,句句以官位相轻,然而无论官位大小高低,皆是天子之臣,为国为君,难道只有朝堂之上才算天子良臣,为一方百姓福祉为官便不算吗,若按姐姐所言,天下也就不必有什么知县知州知府这等地方官吏了。难道姐姐以为这便是端庄大方,秀外慧中吗?”陵容娓娓道来,每一言每一语都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却叫夏月菁神色一变,不禁慌张起来。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然而此时的反驳已然晚了。

    “原来是她先撞上去的啊?”

    “真是的,还恶人先告状!”

    “简直就是为我们抹黑!”

    “竟然还瞧不起我们地方官吏,她自己也就是个参军之女罢了”……

    那些见风使舵的秀女立刻责怪起这位虽然家世不错却没有一丝闺秀之范的夏月菁,毕竟夏月菁轻视地方官吏在先,无礼失态在后,被陵容此话一抬,更上升到了京中闺秀典范问题上,也难怪闺秀们立时变了脸色。

    甄嬛在一旁听得更加稀奇惊讶,本想上前解围的心眼瞧着也是不必多此一举了。

    “我……我!”夏月菁虽是跋扈却到底还是个少女,见周围人指指点点却是撑不住了,脸色激得通红,眼底委屈之色尽显,看来随时便要落泪。陵容瞧着,心头却没有多少可怜,只是她到底顾及此时场景,宫中大内选秀,也不该如此相逼,虽是解气,难免显得刻薄。

    “其实姐姐心急,又是为了何事呢?”陵容有意给他台阶下,夏月菁并非傻子,见陵容态度缓和,又目带引导,似乎并不十分怪罪了,便急急想道,“我……我是为了解手,所以,才一时情急错怪你……”这个理由虽是粗俗却是再合适不过。

    陵容心中暗笑,脸上佯作一惊,连退到一边道,“那却是妹妹的错了,姐姐还是速去吧。”

    周围的人也只各自面面相觑,脸色微红不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