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莺儿

    福德压着这女子给陵容行礼，随即道：“小主，这是奴婢的同乡——”

    “奴婢余莺儿！”

    那女子却已经等不及福德介绍连忙跪下叩头抢道：“奴婢求小主救救奴婢！”

    “……”

    陵容眼瞧着昔日人，今时景，一时也有些不知今夕何年何月的错觉感，她垂眸淡淡道：“你不是长杨宫的宫女吧？你如何求到我这儿了呢？”

    余莺儿顿了顿，掏出了怀里的物什，正是当日她留在倚梅园里的那只香囊。

    她将香囊高举过头，小心道：“奴婢当夜值班，得遇小主和陛下，拾得此物，求小主看在这段缘分上救救奴婢！”

    陵容早就知道她是捡了香囊才寻来的，也自然清楚那夜偷听的人有她一份，只是……

    “你要我救你？如何需要我来救你？”

    福德眼力见地搬来一把竹椅，陵容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跪求的余莺儿，心生疑惑，“你只是倚梅园的莳花宫女，又有何人要害你？”

    “小主不知。”余莺儿一时不由低低啜泣出声，“奴婢身为莳花宫女，是宫中最低级别的宫婢，若只是一生草草了结，能图个平安也罢了，只是奴婢的上司，倚梅园的莳花总管是个极好色的人，奴婢新入宫不久便被他盯上强行要奴婢与他对食，奴婢不肯委身，他便故意折磨奴婢。大年三十那一夜，奴婢名为值夜，实际上是被他罚跪在雪中，若不是您和陛下当夜来此，他心生害怕，免了奴婢，那一晚便决然熬不过，只怕要死于大雪中。”

    陵容支颐听着她说。

    余莺儿见陵容神色寻常，也没想到这看起来柔弱的宫嫔小主竟这般不好糊弄。

    她所说十句有五分真五分假，那个总管有意对食是真，只是罚她跪在雪里却是存了水分，她当夜剪花枝本是为了供奉给各宫，没曾想遇见了她和皇上，她确实心里不耐烦总管每日里对她的纠缠，但是从前为了求得生存少不得也得忍着，三次里总能糊弄过两次，况且那个总管确实也是个太监到底做不得什么，她只要不松嘴真成对食，那个总管也只能过过干瘾，若能拖得哪一日出了这苦海，也就不必再赔笑做戏了。

    可如今却不行了，这总管大抵也是察觉出她的心思，这一大早就故意折腾她，势要逼她就范。

    她余莺儿也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人，怎能忍气吞声了，便干脆就着这次机会求得个抽身机会。皇上那儿她不敢想，也没那个门路机会，可这新晋的安小媛不同，福德和她有同乡之谊，也有这香囊，多少也算是个门路了，况且安氏新宠，若能在她这儿得脸也不愁富贵荣华。

    她心里算盘打得明白，陵容看她也看得明白，她可太清楚余莺儿是什么样的人，也清楚她说话能有几分真几分假，只不过权当听戏也没什么不好。又想来，余莺儿为妃为嫔是不配，不过做宫婢其实倒也算是个能用的人。

    “小主开恩，救救奴婢吧！”余莺儿自觉总得下点狠劲儿，便露出了自己的胳膊给陵容看，“这是那个人逼迫奴婢留下的痕迹，奴婢逃出来只有您能救奴婢了！”

    那胳膊上一片淤青，看起来像是被人掐的。

    陵容微微垂眼，笑了笑道：“这样可怜，若我不肯救你，倒像是我不近人情了。”

    余莺儿听着这话一时拿不准她心思，也没敢吱声。

    “也罢，正好宫里才进了几个宫女，也不缺你一个，你便留在明瑟居吧，我让福德去和你那位总管说说，把你要来，应该不是难事。”

    陵容站起身来，慢步踱到她面前，掐着她下巴抬起来仔细瞧了瞧她的脸，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余莺儿大喜，就着这姿势，谄笑道：“奴婢贱名莺儿，余莺儿。”

    “莺儿……既然你叫莺儿，那便继续叫莺儿吧。你和喜儿翠儿他们一起归宝鹃教着做事吧，我很省事，宝鹃老练，会教好你。”

    陵容松开手，看了看她的淤青淡淡道，“你身上有伤，这几日也不必伺候在我面前，也算你收拾收拾东西叫福德帮你搬过来，等你伤好了，再来前面伺候就行。”

    “是，奴婢多谢小主！”余莺儿大喜过望，赶紧叩头。

    陵容打了个哈欠，困意有些上涌，便想着回去歇歇，又看着那余莺儿高兴的背影，眨了眨眼。

    似乎是因为自己，有些事发生了变化……

    她垂下眼，只是不知这变化是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又或者……在变好。

    到底自己也只能尽力而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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