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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发配

    挨踹的那个在地上足足滚了两个跟头才停下,爬起来后愣愣地看着楚王,楚王的脸色满是吹不散的阴翳,眉头死皱,竟是动怒了。

    赵语亮反应过来后,赶紧跪下磕头:“属下酒后失言!请请殿下责罚!”

    他心里也正犯迷糊呢,明明私底下议论过这些多次,楚王殿下听见了也只是笑笑,从来没有责罚过这帮自己人,怎么今日就

    他正想着,就见一向风度翩翩的殿下,居然一掀衣摆,跪在地上发出两声闷响,正正好好跪在那穿着一身布衣的小白脸儿面前,还快快地磕了三个响头。

    而那小白脸儿,脸色比殿下还阴沉,一言不发,不晓得是哪路大人物。

    喝酒闹事的这帮属下纷纷反映过来,赶忙顺着跪在了楚王身后,大部分依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谢微拍了拍张宜的肩,挪到他身前,慢悠悠抽出别在腰间的扇子,蹲下来轻轻挑起了楚王的下巴,与之对视。

    他慢条斯理道:“朕许久未出现,是没几个人认得朕,幸好朕的孝顺弟弟还记得朕长什么模样。若朕不来,倒还不晓得楚王殿下已然越过朕的头顶,做了这京中一霸了。”

    楚王毕竟从小就认得他皇兄,也时刻铭记着,这位皇兄当年是怎样一个明察秋毫且帮理不帮亲的狠角色,不过是为了捧先太子上位而故意装作的愚钝无能,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庸才。

    这三年病重,不晓得对他们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一旦沉睡的猛虎苏醒,图谋不轨之人,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楚王挤出一脸谄媚的笑容来:“皇兄明鉴,不过都是皇兄给的恩赐,我们这些臣子,说白了都是下人,能有什么二心呢。”

    他身后跪着的人都被吓醒了,尤其是那两个调戏过皇帝与张侍卫长的人,脸色顿时煞白,缩在最后保持跪姿,一动也不敢动。

    谢微慢慢将扇子一点一点地往上抬,楚王只得跟着他仰头,伸长了脖子好似一只大王八,再对上那双深渊一般的眼睛,鸡皮疙瘩就起了半边身子。

    谢微问:“刚听说跟着你混,进后宫就像回家一样,看来,这世上没有你摆不平的事啊,楚王、殿下?”

    楚王冷汗淋淋:“皇兄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好。”谢微总算放过楚王的脖子,站了起来:“尹舍人,你熟背大周律令,说说本朝的规矩。”

    尹汉宁往前迈了两步,眉眼弯弯一派和气,款款道:“□□皇帝定,忌日也当是国丧,帝王家兼民间均不得贪图玩乐,文武官员及所有百姓三天之内不准作乐,不准屠宰,禁止嫁娶,违者杖责五十,罚银五百两,发配西南充军。”

    “是,是。”楚王伏在地上:“臣弟领罚,皇兄圣明。”

    他是个熟门熟路的,不等皇帝吩咐,赶忙招呼家丁去寻杖责用的板子,不一会便码好了一排凳子与长板,更有几个下人抬来了府上最好的几把椅子,放在谢微的身后,更贴心的还奉上了茶和点心,谢微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尝。

    楚王身后跪着的人连忙从身上各种地方翻银子,但毕竟少有人随身带着那么多钱,都有些犯难,更何况有的人一年俸禄不过才二百两。谢微见此,便道:“既然我们楚王殿下这么会拉拢人心,替自己属下掏区区五百两银子,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楚王连忙点头,吩咐下人去库房取银子来,不一会儿就有两人抬了一箱银子,摆在谢微面前。

    皇帝在此,行刑讲究个效率,隐藏在暗处的那些个侍卫纷纷露面,几个武将被绑在椅子上,立马就开打,哀嚎声不绝于耳。

    楚王正要被绑起来的时候,谢微抬手拦了一拦,侍卫低头听吩咐,就听见:“楚王腿上有旧疾,自小身娇肉贵的,又大出血一回,就不必打板子了。万一打出个好歹,太医院又有事可做了。”

    楚王可不觉得这是好事儿,旁人都挨打了就他不挨打,先前在酒桌上说好的跟弟兄们同甘共苦,结果在这种关头搞特殊,他察觉到背后的好几道视线似乎都略显不善。

    谢微转过身去,不想瞧见血肉模糊,背对着他,道:“谢朗,在府上好好闭门思过,想一想自己的本分,这一年,你就不要往出跑了。”

    楚王谢朗恭谨道:“是。”

    坐回马车上,谢微心中十分畅快,他甚少逮得住楚王露出的马脚,这回不光抓了一次,还散了他趁自己病重好不容易收买的武将,方才看见那憋屈到发白的小脸儿,别提有多畅快了,要不是天色已晚,他真想放声高歌一曲。

    小福子看到他的笑容,也嘿嘿一笑:“看到陛下开心,奴才打心眼儿里高兴。”

    “别高兴了。”尹汉宁手里一直拿着方才落在地上的粉色手帕,举起来,让谢微仔细看看:“这东西,今天白天还见过。”

    “哪儿?”

    “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叫小金子,她拿着这个给娘娘擦眼泪。”

    小福子好奇:“尹大人隔那么老远都能看清?”

    谢微吐槽:“他眼神好,他眼神特别好,你是不知道,太学考试他作弊的时候,坐最后一排都能瞧见我第一排在写什么。我俩答案一样,夫子非说我作弊,分明是他没有复习,想想就来气。”说罢给了尹汉宁一拳。

    “哎呀这个不重要。”尹汉宁赶紧将话题扯回来:“手帕这种贴身的物件,万万不可能随意变到另一个人怀里,更何况那人进宫像是进自己家花园,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微看着他,他看着谢微。

    谢微:“刚才搁楚王府你咋不说呢?”

    尹汉宁一脸无辜地往后缩了缩:“你方才那么意气风发谁敢惹你,我都怕你说到兴头上,抄起板子给我两下。”

    谢微彻底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