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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少倾转瞬便进了梦想。空旷的大殿似乎还能听到他细微的鼾声。小白在一旁纳闷道:“我记得少君先前很活力啊,怎么会累成这般样子?”

    我转头问扶桑:“他这般模样多久了?”

    扶桑想了想,回道:“先前是好好的,少君也就近来乏了些。”

    我听了,心中的那丝不详越来越深,总觉得此时弥漫在大殿中的安静带着一丝诡异的味道。

    ……

    魔界素来天气阴沉,难见日月。少倾这一觉,我约摸算了算,他竟到了晌午才悠悠转醒了过来。

    适时扶桑刚巧端了些吃食过来,我接过与他送了过去。少倾见到我第一眼,神色却一片懵然道:“鸣垚,你怎来了?”

    我与扶桑面面相觑。扶桑刚想说什么却被我拦了下来。

    “是啊,我才到。你许久没回苍梧山了,我想你得紧。你不回来我便只好来找你了。”说罢将吃食端到他面前,柔语道:“你睡了这般久,应是饿了吧,先吃些东西吧。”

    他欢呼着朝吃食扑去。

    我推着扶桑走了出去。刚至门外,扶桑突然将裙摆一提,“砰”的一声跪在了我面前,凄然道:“娘娘,我没保护好少君,您罚我吧。”

    我悠悠一叹,将她扶了起来:“此事不怨你,连我也还未弄清缘由。看来我又要去会一会那左护法了。”

    ……

    走往西殿的路上,我隐隐闻到一股熟悉的花香,在哪处闻过具体也记不清了。魔界想来荒芜,方圆百里难见植株,能闻到花香味还着实让我吃惊了一把。

    到了西殿,原先是压抑着一腔怒火,但打开宫门的那一刻,那一腔怒火反而在胸口滞了滞。

    面前是一片红色的花海。这花我识得,便是先前去鬼界看到开在三途河边的那一种。依稀记得它有个极其美的名字,唤作曼珠沙华。

    若我没记错,这曼珠沙华只开在鬼界,受阴气滋养,又被称作为黄泉之花,相传还有召灵唤起死者生前回忆的作者。只是我不明的,明明是如此荒蛮的魔界怎会长出曼珠沙华,而且还是这么大一片。

    若是想召灵,那召得是谁呢?

    我走近殿内,隐隐听到一阵谈话声。

    “渠曜,他好像真的要回来了。等了这么多年,该回来的没回来,不该回来的却要回来了……”

    我听到一声低叹,渠曜的声音响起:“该来的终究是会来,只是我担心的是,我能不能护住他。”

    “莫说是你,我亦不会让他受伤。若是伤了,她怕不会放过我的吧。莫说是她,连你也不会……”

    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我自然是听不懂。我只知少倾有点不对头,便是来了这魔界才发生的不对头。

    我冷笑一声踱了进去:“二位在说什么,本尊闲得晃,若是有八卦不妨也与我说道说道啊。”

    渠曜脸上未罩面纱,见了我有些吃惊道:“你……你怎来了?”

    “这魔界的君主是本尊生的儿子,听右护法的意思我似乎来不得。”

    他眉头一皱,未在说什么。倒是一边的渠殇发话了:“娘娘说的是,这魔宫您何处都去得。娘娘驾临我西殿可是找我。”

    “自然是找你。”我开门见山道:“你们对少倾做了什么?何顾他来了这魔界后一直昏睡?今日竟连记忆都有些混乱了。”

    她听罢竟有些意外道:“陛下竟出了这等事?”

    我嗤笑一声反问:“你不知?”继而又道:“清灵,我不知你这万年来发生了什么事。你这胸中的怨气自何而来我亦不晓得,但少倾是无辜的,你莫要将他牵扯进来。而且,你可知他是……”话出口,我适时打住,现在与他们说这般多作甚。

    万年光景一过,物已事,人已非,讲太多亦有何用。

    深藏与乾坤袖中的红绫段骤然飞出,在空中挽了一个花落在我手中。空中骤然响起一阵惊雷,殿内霎时狂风大作,连着脚下的大地都颤了两颤。

    帝尧的那把神剑由父神的肋骨锻造,而我的这条红绫缎子却是父神用鲜血注成。是以,每每见着这条缎子,我心中自然不甚难过。自打裂天兕之劫后我便将它藏在这乾坤袖中再也没用过,如今让它重见天日,面对着居然是昔日的旧友,心中不甚悲凉。

    我一击即出,她身下的石塌轰然倒塌。大抵没料到我会突然出手,渠殇整个人僵在原地,若不是他身侧的渠曜反映快,哪怕我只用了一成力,重伤亦是难免。

    “你做什么?”

    渠曜冷冷出声,那一双冷冽的眼睛射过来竟让我有些心惊。

    “父神予你的这条缎子可不是让你用在这种地方的,莫要闹脾气。”

    “你怎知这条缎子是父神予我的?你不是帝尧,帝尧如今在下界渡劫,你究竟是谁?”

    我原先针对的是清灵,但听了渠曜的话矛头瞬间指向了他。我招招进逼,他却步步后退。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竟一把扯住了我手中的缎子,冷然道:“你如今在这里闹也救不了少……陛下。原先不告诉你缘由是不想将你也牵扯进来罢了,如今与你说一说又何妨。你先将缎子收起来,听话。”

    渠曜这话虽打着商量的余地,但有种不容置喙的魔力,听得我手上动作一滞还真的将缎子收了起来。

    一旁的重重咳了两声道:“还是你能治得了她。”随后她走到了一旁的石柱前,将上头的兽头轻轻一掰,身后原本静止的石墙竟“簌簌”颤抖了起来,转而向两边敞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甬道。

    渠殇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去,声音透过长长的甬道传来:“你想知道的,里面的东西大抵能告诉你。”

    我转头看了看渠曜,见他点了点头便依言跟着渠殇走了进去。

    甬道深不见底。周遭的墙壁上嵌着一颗颗突出的兽头浮雕,兽口中燃着点点诡异的磷火,照着周遭的气氛愈发森然。丝丝寒气从脚底板升起,顺着脊背一直往上窜,激得人不断地想打冷颤。

    越往里走寒气越浓。眼前有白光乍亮起,刺得人眼睛生疼,渠殇便立在那甬道的尽头静静地候着我。

    周身支起一阵屏障来抵御那愈发森然的寒气。待走到那甬道尽头一看,只见到眼前亮白一片,到处放着一块块巨大的冰块。我朝周遭看了看,确切地说,这应当算是一个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