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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老陈

    张正紧紧地攥着纪凌的手,面上却还是一派温和的笑脸:“黑无常大人不要这样紧张,鄙人没有恶意的。”

    “哦~屠杀了这里上千口人还没有恶意?”纪凌觉得自己大约是听到了有生以来最离谱的笑话了。

    “无常大人此话差矣!这里的一千多条人命,都是他们自愿给我的。在我回来之后,每天都有人来求我达成他们的各种心愿,于是我问他们,是不是为了改变现在的命运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肯做?一千一百三十一个人,每一人都说愿意。我一时心下不忍他们再在这浊世里挣扎,便帮了他们一帮。无常大人,这难道不是我的功德吗?”

    “你!”纪凌见他这样黑白颠倒,一时竟被气得无话可说。

    张正却不为纪凌的反应所动。他笑着放开了纪凌的手,转身向屋子走去。纪凌举起右手,浮在半空的光球缓缓降落在他的手心,“你有什么功德和罪孽,都去跟阎王大人说吧!”

    话音刚落,一道强光便从纪凌的掌心发出,直直向着张正的背心冲去。可是张正却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挥了一下手,白光便消失了。

    在纪凌发出第二招之前,张正先说话了:“没想到无常大人这么生气……”说完他状似苦恼地叹了口气,“啊!我知道无常大人为什么非要伤鄙人不可了。一定是想要为牛大人报仇是吗?”

    “就算没有牛头一事,我今天也不能放过你。”

    “无常大人说笑了,阎王让我三更死,我是断不能苟且到五更的。”即使说着要命的话,张正也仍是一副云淡风清的笑模样,“但是我现在却不想死,无常大人可以让我将功抵过吗?”

    “哼!恐怕眼下没有什么功德能抵你犯下的弥天大罪!”

    “无常大人一定是气急忘了,眼下,我正可以替牛大人报仇,提无常大人你出气。”张正笑眯眯地看着纪凌,却将手伸向了自他出现起,就一直停止不动的火人。黑气卷着红光从张正的掌心里发出来,直直地击中了火人的天灵盖。紧接着在活人周身燃烧的魂火突然一阵收缩,而后在胸腔内凝成一团,透过皮肉都能看见那荧荧的蓝光。:6

    没了魂火,纪凌终于看清楚了被张正选为阵眼的人——花白的齐耳短发整整齐齐地贴在耳垂的位置,双颊瘦削,眼窝深陷,皮肤还泛着青色。m.

    “你想干什么?!”纪凌想要将老妇人从张正的手里救下来,虽然他心里清楚,这个老人绝对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了,但是却又更轻松的离世方法。就像他在与张正对峙之前做的那样,一口气抽离他们的魂魄,然后净化。

    “帮牛大人报仇而已,无常大人你莫惊慌。”说着张正右臂一震,手掌成爪型发力。只见老妇人像是被什么人抓住了脖子一样,头高高的昂起,嘴巴大张。没一会儿,她胸腔里的蓝光越来越强,而被张正控制着的裹着黑气的红光趁机从老妇人的嘴巴里钻了进去。接着纪凌的耳畔响起了一声巨大的轰响,老妇人就在这声声响中,灰飞烟灭了……

    “张正!”纪凌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了,他两手同时捻诀,用自身的精力化作许多光剑齐齐向张正发去!只是这一次的攻击与上一次一样,张正只挥了一下右手就轻易地化解了。

    “无常大人果然功力深厚法力高深……只是大人现在的情况恐怕不好再强行运功了吧!”就算刚刚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张正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那是你的母亲!”纪凌的声音几乎要带出血来。

    “正是因为是鄙人的母亲,所以我才为她安排了最光荣的结局。”张正声音轻轻地,“无常大人,我们后会有期。”

    正巧一阵寒风吹起,张正也随着这阵透骨的冷风一起消失了。

    不知是哪里的狗叫了起来,不远处的城市外环公路上大型货车驶过的呼啸声也跟着传来了,一直阴森的贫民窟再次被路灯昏黄的灯光照耀着——焚灵阵被布阵者亲手破掉了。

    纪凌也终于体力不支,瘫倒在地,他呆呆地躺了一会儿,听着耳朵里充斥的各种声音,面色疲惫,尔后一阵白光闪过,纪凌也不见了踪影。

    远在成阳市市医院的沈溪,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本在睡觉的她突然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她轻手轻脚地摸下床,拿起沈妈妈放在床头柜上的手包,摸出钥匙之后偷偷地从医院跑了出来。当她数不清是第几次裹紧身上的外套时,也同样地数不清是第几次暗骂自己蠢了,好在在沈溪决定折返回医院的时候,她已经跑到了小区的大门外。沈溪一鼓作气往家的放向跑去。

    沈爸爸这些天出差,家里只有按理来说只有借住的牛犇。只是沈溪从睡梦中惊醒之后,心里一直不上不下的,总觉得家里今晚会出点儿什么事儿,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事情。于是头脑发热,抓了钥匙就出从医院跑出来了。一边上楼还在一边跟自己说:就开门看一眼,没事儿的话就立马回医院!

    然而就像惯例一样,沈溪所有的如意算盘都会被一个叫纪凌的家伙打断,这次也当然不例外。才摸上自家楼层的沈溪,定定地看着机会就在同一时间突然出现的纪凌,暗暗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好歹不算白跑一趟。

    认命般的,沈溪叹了一口气,将自家大门打开之后,也顾不得等自己气儿喘匀就开始搬运横躺在楼道的纪凌了。艰难的搬运过程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描述,毕竟第二天下午苏醒来的纪凌能从自己身上莫名出现的淤青上也能感受到一些。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显然不适合要求沈溪更多了,毕竟她也是个从医院偷跑的病人来着。拖着纪凌,沈溪艰难地在客厅里挪动,就在停下来歇口气的当口,沈溪瞥见从客房的门缝里漏出的光,于是对自己也很“严格”的沈溪又一次暗骂自己蠢了……她轻轻地将纪凌平放在地板上,大步向客房走过去。她敲了敲门:“牛犇,你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