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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守护你的秘密

    夏赤是夏念春被人侵犯后生下的孩子。

    夏念春从小就美得惊心动魄,而穷人家女儿的美貌,往往不是什么恩赐,而是灾难。

    她17岁时,被人侵犯了。

    遭遇灾难后,夏念春把自己清理干净,决定不再提起,只当做了个噩梦。她不敢告诉家人,也不敢报警,她觉得羞耻,害怕来自父母的责罚,尤其是保守严厉的父亲,更怕来自大众的嘲笑和羞辱。

    你不能指望一个17岁的女孩有勇气站出来,把自己鲜血淋淋的伤口扒开给人看,背负着□□羞辱和骂名去对抗坏人。毕竟在那个保守的年代,在这种事上,无论如何,被羞辱承担骂名的都是女人。

    可她没想到,侵犯只是噩梦的开始。

    贫瘠的生理卫生教育和缺乏的性知识导致处理时机被彻底被延误了,夏念春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万念俱灰,她想到了死。她当晚就吞服了大量的安眠药。她被抢救过来的同时,秘密被父母发现了。

    虚弱的夏念春躺在病床上,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诉了父母,夫妻二人得知后,哭了一夜,但一句都没埋怨夏念春,他们知道女儿是受害者。

    为了女儿的名声,他们没有报警,忍气吞声是那个年代遭遇这种事的家庭最普遍选择的方案,毕竟那是个名声高过一切的保守年代。如果被人知道女儿被人侮辱,还有过孩子,之后还怎么生活和嫁人。

    夫妻俩决定尽快处理掉女儿肚子里这个不速之客,但检查后医生用鄙夷的语气告诉他的父母,孩子的月份已经太大了,已经不能人流了,只能引产。引产对身体伤害极大,还可能导致不可逆的身体损伤。

    夏念春的父亲在引产手术的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字时,手都是抖的。

    夏念春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胎动,瞬间心软了,她觉得这个生命是无辜的,她喊停了手术,她想把孩子生了下来。

    父亲坚决不同意,但母亲没说什么。

    母亲打点了一下家里,去外地租了间房子,找了个短工,丢下大儿子夏知秋,小儿子夏忍冬和丈夫,带着夏念春离开了滨湾。

    这孩子要生也绝对不能在滨湾生,因为那个年代未婚生子就是奇耻大辱。

    4个月后,夏念春在外地把夏赤生了下来。

    直到夏赤出生,父亲都没来看过他们,夏念春很难过,她觉得父亲可能一直没有原谅自己决定生下孩子这件事。

    夏念春出了月子后,在当地找了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和儿子。由于夏忍冬也才三岁,母亲伺候完夏念春的月子后,就回到了滨湾。

    夏念春带着夏赤一直在外地生活到夏念春满20岁。母亲在当地花钱找了一个人跟夏念春假结婚,给夏赤回滨湾上了户口,然后又让他们迅速离了婚。

    夏赤三岁的时候,夏念春用离异单身母亲的身份带着夏赤回到了滨湾的家。这个身份虽然也遭人非议,但力度肯定比“被侵犯生下孽种”缓和多了。

    但迎接夏念春回家的,是父亲的遗像。

    因为夏念春执意生下夏赤这个行为,导致父亲觉得女儿的一辈子都毁了,他咽不下这口气,极端的愤怒情绪下,他捅死了那个侵犯宝贝女儿的畜生。对方家庭势力滔天,可想而知,夏念春的父亲事发后很快被执行了死刑。而且为了保住女儿的名声,父亲从头到尾都没交代自己为什么捅死那个畜生。

    事情就发生在她生下夏赤的前后,为了让她生产情绪稳定,母子平安,夏念春的母亲一直瞒着她。

    怀抱夏赤的夏念春跪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母亲则是在一旁泣不成声。

    夏念春这才知道为什么父亲一直没有出现,并不是父亲一直不原谅她,而是她已经没有父亲了。

    背负着这样血泪诞世的夏赤,他的出生就是原罪。

    从那时开始,夏念春就开始吃斋念佛,她觉得自己的孽债太多,唯有信仰能拯救她的灵魂。

    “你到底怎么了?”

    夏赤的声音在简山隐耳边轻轻响起。

    “就是看了个悲剧电影,心里难受。”

    简山隐的心何止难受,简直跟被凌迟一样痛苦。

    “什么电影?”

    夏赤把简山隐拉到床边坐下,轻声问道。

    “比约克演得那个《在黑暗中漫舞》”

    简山隐快速搜索了一下脑子里的影库,找了个看完最难受的电影名字报了出来。

    “你干嘛给自己找那种不自在。”

    夏赤看过那部电影,确实十分压抑,压抑到他都不敢看第二遍。

    “你还病着,赶紧睡吧,太晚了。”

    简山隐赶紧岔开话题,他怕夏赤跟他讨论剧情,这电影他看了十年了,只记得情绪,根本想不起来细节。

    “那你睡哪?”

    夏赤看了四周,就一把椅子。他们没经验,没有带陪床的折叠床过来。

    “跟你一起睡啊,又不是没睡过。”

    简山隐倒是一副早有打算的样子,边说,边把夏赤推到床上。

    夏赤没说话,躺下了。简山隐随后也翻身上了床。

    病床很窄,俩人又都高大,简山隐用胸口紧贴着夏赤的后背,揽住他的腰才能保持自己不掉下去。

    这虽然不是简山隐第一次抱他睡觉了,但上次是无意识的,而且是睡醒才发现。上次是危难之际,而且他还烧糊涂了。

    这次不一样。

    他很清醒。

    他睡不着。

    黑暗中,他的脸有点发烫,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烧的。

    简山隐也睡不着。

    他忽然想起了《在黑暗中漫舞》的剧情,竟然也是一个母亲为了儿子走上绝路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