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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交锋

    薛礼萱祖上原在扬州,父亲无甚才学,靠着祖上的荫蔽,得了个江苏渎川的知县,也算是一方土皇帝。只因父亲生平最爱兰草,故而薛礼萱在赏兰上颇有些眼界。

    才一进入绯园,薛礼萱便注意到了满园春色中,最为夺目显眼的一丛兰草。

    三月正是春兰盛放之际,在家时,薛礼萱就听父亲说起,兰花中以形为美的,尤以春兰为最。时值春日,江南的兰花早已争奇斗艳,开得热闹。

    而绯园这里的春兰,荷、梅、水仙、蝶等瓣型一应俱全,就连花色也异常艳丽。单是论起名贵的品种,薛礼萱便已看出至少十余盆,其中不乏龙字这种春兰中顶尖的,连她父亲也只是见过而已,未能拥有其一。

    其余未曾开花的兰草中,大多是薛礼萱认不出的,偶尔认出一些,也不过是凭着那窈窕的形态勉强猜测罢了,未能辨个确实。

    价值数十万金的名贵兰草,一盆盆随意摆放在园子里,恣意散发着生机与活力——薛礼萱看得眼红心热,心中愈发难耐。

    凭什么父亲为了一盆心爱的兰花,遍寻渎川而不得,即便真的得了一盆极品,也总是被炒到天价,不得不恋恋不舍地放下。可姜樾!她一个未及笄的姑娘家,园子里随随便便一盆兰草,就抵得上她家一年的花销?

    况这兰草,明明不是北地所有……

    见薛礼萱牢牢盯住那几盆花花草草的模样,姜榕不耐烦地催促:“快进来啊,在院子里呆着做什么!”

    薛礼萱终于收回了视线,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随表姐进了姜樾的房间。

    闺房里燃着薛礼萱说不上名字的香,气息清淡悠远,却又回味清甜。姜樾房间里的装饰陈设还不如姜榕房里多,可样样不是凡品,单说才一进屋便能看到的珐琅掐金母鹿圆花瓶,便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东西,更别提房间里的名家字画、墨宝陈设。

    视线环绕一周,终究落在了那个贵妃塌上倚着的人身上。

    只见她上身穿着浅绿黄边对襟褂,袖口绣着浅黄色迎春花,就连颈上的盘扣都是同色小巧别致的花朵,看上去清新宜人。头发松松挽起,一样首饰也无,粉黛未施,却是肤如凝脂,唇不点而朱。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五官,却莫名让人在她面前觉得自惭形秽起来。

    姜樾正歪着身子倚在贵妃塌的软垫上,纤细嫩白的腕子上带着如血珠串,愈发显得肌肤胜雪。她手里正捧着个白玉九连环玩,见二人来了头都不曾抬起。

    “姜樾!”姜榕见她这幅模样,有些生气,“没听到我喊你了吗?”

    尽管姜榕很不愿承认,可姜樾在的地方,必然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连她也不自觉盯住少女,视线随着她手中的九连环起起伏伏,只觉得她即便是懒懒散散的模样,也有着说不出的优雅。

    姜樾轻轻皱眉,玉葱一般的手指上同样莹润洁白的九连环发出“嗒”的一声清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