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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想要我识时务,迷途知返,这才是最有力的劝言。”渠月凝睇着他,不以为意态度,似乎是在说着别人的事。

    章屠愣了愣,旋即道:“这根本不是劝言,是威胁。”

    “我等虽是粗人,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野蛮凶残之徒。”

    他背脊挺直如松,正色道,“我们与赵氏余孽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将彼此之间的仇恨,加诸在无辜在弱女子身上。”

    渠月扑哧笑出声:“可我却听说,前几年因为边疆动荡,京畿被诛九族的达官贵人可不在少数,鲜血几乎要染红了护城河。”

    “他们与渠月道长,与上清观诸位自是不同。”

    章屠眉头都不动一下,理所当然道,“他们享受着旁人尸骨带来的安富尊荣、钟鸣鼎食,自然也要为此付出代价。他们中或许有人无辜,可谁让他们立足本身就是错的呢?这天下,断没有只享受好处,却可以独善其身,不被牵连的道理。”

    “在殿下决意来到这里之前,就早早探察清楚。这上清观里,罪魁祸首早已死去,余下苟延残喘的阴沟老鼠,也在几年前逃跑,剩下的渠月道长与其余诸位,都是些普普通通的道士,对过去的事情一无所知。”

    “虽然因为罪魁祸首的缘故,与赵氏余孽沾了些亲带了些故,但认真说来,你们不过是被推上台面,当做挡箭牌的可怜人罢了。”

    章屠顿了顿,想起当年边疆惨事,古铜色的脸上浮出毫无法掩饰的厌恶,“那些卑鄙的赵氏孽党,惯会用鬼蜮伎俩,下作至极!这次让他侥幸逃了,下次,我必活剐了他!”

    蛮熊一般刚勇正气的男人,突然展现出阴鸷嗜血的神情,形成的反差,有种不寒而栗的可怖感。

    渠月默了默打了个摆子,斟酌片刻,试探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自幼跟二师兄一起长大,他虽然比我年长几岁,可确实也是孤儿,怎么会突然就成了赵氏孽党?”

    章屠扫她一眼:“殿下不可能无的放矢。”

    渠月:“是善士说的?”

    章屠点头:“殿下说他是,他就肯定是。倘若只是单纯想杀人,殿下根本没必要找这种拙劣借口。所以,渠月道长还是尽快跟赵氏余孽划清界限为好,没必要为了那种男人,赔上自己。”

    渠月沉默不语。

    章屠也不非要她立刻下定决心,殿下自己都对她听之任之,不对她的情意横加干涉,他作为下属,就更不应该掺一脚。

    “……也许,殿下就是喜欢这种强取豪夺的调调也说不定。”他觉得脑袋上绿油油的事,殿下却在享受其中蕴含的背德快感。

    思量间,章屠走出主屋,望着黑黢黢的夜色,脑海不经意浮出之前听到过的流言,说殿下之所以容忍幼帝安安稳稳坐在皇位上,非是殿下对异母兄弟子嗣仁慈,而是因为幼帝并非是戾太子的血脉,乃是殿下骨血。

    章屠神游天际,正胡思乱想着,赵白来到他身边,将之前渠月的嘱咐说了一遍。

    章屠回过神,扭头瞅了一眼主屋黑洞洞的窗牖,做主道:“让厨子代为处理吧,她刚刚用了药,已经睡下。”

    赵白领命离开。

    之后,章屠去了侧厢,里屋里,白贞正抱着殿下的衣袖不撒手,非磨着要留下照顾他。

    白扶苏瞧见他进来,松了口气,指着他包扎过的脑袋,对白贞道:“你就不好奇是谁打伤了他?”

    白贞嘟囔道:“章将军忠心耿耿,为了扶苏哥哥,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别无二话,为了保护你,会受伤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都已经敬佩习惯了,顶多会感叹一下,这次的秋后蚂蚱蹦跶得更厉害了。

    白扶苏没说话。

    章屠摸着脑袋,笑呵呵:“这并不是为了保护殿下受伤的,是我没跟渠月道长讲清楚,不小心惹到了她,被她砸的。”

    白贞撒娇磨人的动作一顿,有些不敢置信,怀疑瞅他:“章将军莫不是为了扶苏哥哥在哄我?虽然我与那无礼道士只有一面之缘,但怎么看,她也只是个轻浮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伤到你?即使不想留我在谷里,也没必要说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