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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芒种

    今儿是芒种。

    前两日领了他的信,信纸上的香依旧清晰。我对气味一向敏感,取件时就觉到了浓浓梵香。信贴着襟前,裸着的锁骨也染上这味道了。拆的小心,从下封口请出来,他如此正式,我也不敢少了规矩。

    果然是他的字,遒劲肆意,潇洒妄然。很美,但我的确有些字句看不太清。泪框在框里垂不下来,读的实在太磕绊了。他打趣问我是否看得懂,我先是执拗几句,还是央着他给我念了一遍。听着他为我念信,声音清冽低沉,吐字清晰,时有停顿,仿佛看到他写信偶有顿笔。“所念佰利”,信罢,我惘然。书信是我个人情怀所在,总觉得纸笔可以代替言语定格更多。只道是念念不忘,人何其有幸能遇一知己如此。

    原来他是这个味道,这让我想到天主教堂里的弥撒。我对教堂里的焚香有近乎变态的偏好,那种清凉辛辣的木质燃烧的味道,有涤荡净化灵魂的能力。可能是我收到信的时候只有余香,我并没有能完整感受香本身的层次。仔细感受也只嗅到了公丁、松木、树脂、琥珀和迷迭。是阔叶迷迭,比起小叶迷迭它更多一份柏木的油润。常听人形容这款香“偏甜,一股话梅味”,我没闻出来。硬要说甜,也只是麝香里微微带着的乳香,这不至于是甜,我觉得更偏粉感和麝香动物感上的温暖。气味是一个人的具象化表现之一,他真狡猾,我的确非常着迷,以至于读完信后仍控制不住的去嗅自己的指尖和手腕。脑子里一闪而过德把信纸闷在脸上的画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分子的热运动,我把信搁置在通风见光的架子上,现在整个卧室都被它醉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安神静心的香总让我恍惚,梦也更多了些。

    连雨不知春去,夏愈深了,拂晓去给友人寻朝霞的景,一路鸟鸣声声。是时候该回家了,等领他去扔过石头,我也该结束这场梦了。

    所念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