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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一封家书

    也不知道待了多久,车亮感觉了自己的双脚有些麻木,把钱进放在地上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钱进最后的那句话让他陷入了沉思,方捷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认识了也有几年了,方捷并没有表现出很早就认识或者知道自己的意思,带着疑问,车亮要回去找陶桃。他拨通了市局的电话,找人来帮忙把钱进的尸体先带回重案组,这会重案组的同事应该都被叫到灵隐寺去了,他只能向市局借兵。

    那边,陶桃带着小李就守在洞口,刚才被打晕过去的戒坛也早已经醒了过来,陪着他们一起守在洞口,林立则依然还在里面守着老李的尸体。重案组的同事在接到小李的电话后,用最快速度赶到了并且立马封锁了现场,任何人不得进出后院的位置。

    当老李的尸体被抬出来时,大家都很悲愤,强忍着眼泪继续搜证、工作,他们要迅速地找到钱进留下的痕迹然后抓住他,为老李报仇。不多一会,车亮一脸沮丧地回来了,也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只自己挑了个角落的位置蹲下,点燃了一根烟,目光迷离。

    陶桃觉得很奇怪,跟车亮搭档了这么多年,他吸烟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是经常被不喜欢闻烟味的她教训,所以车亮逐渐改了在部队里养成的抽烟习惯,二是这几年他俩配合办案基本很顺利,很少有发愁到需要抽烟的地步。“怎么了车亮,人没抓到也没事,你说他受伤了也跑不远,等搜证组的同事干完这摊子事情把搜捕的工作交给市局就行了,你别这样。”陶桃也不会安慰人,只能摆事实讲道理。

    “不是。”车亮猛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下,“钱进抓到了,但是自杀了,我已经让市局帮忙拉回我们重案组了。”车亮的话让陶桃又喜又悲,钱进作为杀害郑远、李立、赵海还有刘叔的最大嫌疑人,总算是被抓住了。但是他这一死,让前面几种案子只能草草结案,线索也就断了。他为什么要杀死他们?他到底是不是特务组织的成员?他为什么要三番两次地攻击重案组的人,特别是陶桃自己?最后为什么明明可以不用死却选择了自杀呢?还有,陶桃虽然不想怀疑,但是她还是想问,钱进死前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

    车亮点燃了另外一根烟,继续说道,“没问出什么,趁我不注意自己抹脖子了,哎。”车亮的这一声叹息是为了案子也是为了自己这个兄弟。忽然他想起了什么,“陶队,方捷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陶桃想了一下,还是把在方捷身上找到纸片的事情告诉了车亮,但是方捷已经被同事拉回重案组了,洞内现场没有搜证的条件,为不破坏方捷身上的其他证据,谨慎起见陶桃还是想回重案组再把方捷袖子夹层里的纸片取出来。“纸片?好的。那我们今天还往里面走吗?”车亮询问下一步的安排。

    “不了。你看天都暗了,刚才小李他们又在你们刚才的位置往里走了十几分钟,越来越潮湿,空气也越发稀薄。消防队借给我们的氧气装置不够。咱们也不急这一会了,我已经安排下去几个人守着这里,等明天我们带齐装备再进去看看。先回组里吧。”陶桃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她是想缓一缓,虽然重案组的同事们一个个都热情高涨,但是她知道是因为前有刘叔的死、后由老李的死,又发现了逃跑的方捷,于公于私他们都很气愤,这种情绪其实不利于他们的侦破工作,索性缓一缓。

    “好的,我看这样挺好的。我们先回去分析一下已经掌握的情况吧,我觉得这事情快要结束了,但是越来越棘手了。呼~”车亮吐出最后一口烟,又踩灭掉了一个烟头,长出了一口气,他,压力很大啊!

    “林立呢,他怎么样了?他跟老李关系不错的,今天这个场面正常人不一定受得了。”车亮扫视了一圈,没有找到林立。

    “他已经跟着老李,先回组里了。人都吓傻了,小李喊了好几声才把他的魂喊回来,哎。我都把他当做我们重案组的人来用了,想想他就是个普通群众,心理承受能力哪有那么强。”陶桃心里有一丝愧疚,对于这个突然闯入她工作和生活的外人,她有些过于严苛了。

    一路无话,车亮带着陶桃回了重案组。

    “小李,方捷衣服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了吗?”刚一进门,陶桃就喊住了小李,这张纸片是他们目前最大的希望,的马上分析一下。“拿出来了陶队,我马上拿给你。”小李从一堆证物里面拿出了一个袋子,里面只有一张巴掌大小的纸片,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多行娟秀的小字,背面还画了一个婴儿的半身像。没想到,方捷看起来是个在后厨干活的“中年妇女”,但有一手好字,陶桃看着上面的内容,解开了她的一些疑问,

    “张匡我夫,见字如面。但是我知道你已经看不到我写的东西了,因为你已经在我怀里走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很想念你,也很想念我们的孩子。我很苦恼,从一个老师变成了一个特务,不是我所愿。但是为了给你报仇,我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其实陶所长是个好人,但是每个人的使命和命运不同,我也相信你是个好人,只是走上了不一样的路。我心里有愧疚,所以现在在派出所里做做杂工来救赎我自己,我甚至希望他们早点发现是我害了陶所长。乌鸦让我潜伏下去,向他传递一些信息,我不想,但是他告诉我,我们的孩子他在照顾。我知道,这是威胁,所以会时不时给他传递一些消息,不知道是否有用,唯愿他不伤害我们的孩子,亮亮。你取的这个名字真的很土,一点都不符合我们两个追求美的人取的,张亮,真亏你想的出来,算了都随你。前几年我一直断断续续地去看他,但是你走了之后我就没有再去过,我怕他有危险,也怕乌鸦对他不利,远离他算是对他的保护吧。我一切安好,希望你在天上不用挂念。”落款是1998年冬月,方捷。

    原来是一封方捷写给死去丈夫,也就是张匡的家书,文字很平淡但能看出方捷对张匡的爱很深沉,对孩子非常思念。陶桃一边感慨于他们夫妻两的感情,一边平复自己得知父亲死亡真相的震惊。虽然之前有过很多猜测,但是当真相以这种方式到来时,她还是需要时间来平复,冷静。

    同样需要冷静的是车亮,“亮亮”这个称呼可能是巧合吧,但是张亮这个名字他似乎有一些记忆,在他很小的时候,那个以发遮面的阿姨,总是喊她张亮,可是他明明叫车亮,他当时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个阿姨很奇怪。再后来,这个阿姨就消失不见了,再到后来他的家人离奇地死亡,只剩下他一个人,被送到了孤儿院。应该只是巧合吧,车亮不想再深入去想,钱进的话言犹在耳,但是他想逃避。

    陶桃看完了文字部分,把纸片翻到了背面,一个小孩的形象栩栩如生地跃然纸上。这可能是方捷作为画家最后的一副作品,想必这就是她文字中提到的孩子。陶桃看了几眼,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把纸片放了下来,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而车亮,看着眼前的孩童画像,攥紧了拳头。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