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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先手棋局

    后面发生的一切事情,基本都在高天的掌握之中,梁山在看守室殴打涉黑大佬,也是他让负责看管的同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梁山进去的。要说目的,只有一个,把这件事情闹大!难道高天不怕事情闹大之后,市局领导要严查吗?他当然不怕,因为这场棋局,他执先手。

    “高队,这是尸检报告,怕影响不好全程我一个人做完的,没有咱们队里其他人参与。”邢志强把报告交到了高天的手中,双手插进了白大褂的兜里。因为高天之前说要第一时间把报告交给他,所以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工作服没脱就跑过来找高天了。

    高天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报告,邢志强基本上把自己的“作案细节”推测的七七八八了,包括作案手法、窒息时长、抛尸时间等等。他拿出一根红笔,在死亡推测时间的位置画了一个圈,表情凝重地说道,“志强,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只有我们俩可以知道,你把门关上。”邢志强有些疑惑,但还是转身把门关上,在高天的示意下,在对面的椅子上落座。

    “这里你重新写一下,时间往后推迟一个小时。你先别问,听我说。”高天把报告往桌子上一摊,指了指刚才自己红笔圈出来的关于推断的死亡时间。“梁山是你兄弟吧?我知道你们俩关系很好,所以你才会跟他透露了死者的死亡时间。”高天特意在“透露”两个字上加了重音,邢志强忽然有些紧张,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就看领导怎么想了。

    “让你这么做对你们俩都好,主要梁山。他跟了我也好久了,我不希望他在这件事情陷的太深拔不出来。中午他老婆过来给他送东西,结果小两口吵架了,梁山赶着去开会没能送他老婆回去,结果就发生了这种事情。他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另外就是他中午‘消失’的时间没有跟我报备过,又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我们都是老刑警了,这个情况意味着什么你应该知道。”高天又点燃了一根烟,自从那晚围捕行动之后,自己的烟瘾越来越大。

    邢志强知道高天想表达什么,如果没有其他嫌疑人出现的话,那最不可能的人也要循例被列为嫌疑人,抓回来审讯。小两口争吵在平时不算什么,中午不告而回家一趟在平时更不算什么,但是这两件事撞上了妻子被杀,那争吵就会变成“家庭矛盾”,不告而别意味着“没有不在场证明”。邢志强想到,此刻已经崩溃到冲入看守室殴打犯人的梁山,如果再因为这个原因被刑警队的其他兄弟拉回来配合调查,该是怎么样的悲凉。

    高天给了邢志强足够的思考时间,把报告推还给邢志强后,“我不希望梁山有事,最近我们这事情多。另外就是你,以后要注意了,这种错误犯一次就够了。还有这个真实的死亡时间,我在抓人审问的时候会有分寸,你别担心。去吧,改完了就交上去。”高天没有给邢志强开口的时间,挥挥手让对方先去忙了,按照他对邢志强的了解,这件事情不会有任何意外。

    结果也确实如此,邢志强回去后就把关于推断死亡时间那一页撤出来销毁,换上了改了时间的新一页,犹豫了几秒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但意外可能迟到,但还是会来。邢志强反应过来这件事情有问题的时候,是在5年之后。他经过停车场的时候听到后勤人员在讨论高副局长要换车了,跟前这辆车要拿去辖区派出所继续服役,他们要把车里的东西检查一下。高副局长何许人也,自然就是高天。本来是件很小的事情,但邢志强却被他们随意丢在地上的一根绳子所吸引,这绳子出现在副局长的车里显得很突兀。

    邢志强蹲下稍微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有些肝胆欲裂。绳子中间往左右各几公分的位置,分别都缠了几根长头发,明显属于女性的长发。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猜所想,又假借观看领导座驾,进入了车厢自己检查,果然在副驾的枕靠上发现了一些端倪,皮质的枕靠两侧有不明显的摩擦痕迹,因为这个地方正常不会有人接触,所以这摩擦痕迹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邢志强对比之后确认,跟那条绳子的纹路一样。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凶器?凶案现场?凶手?死者又是谁呢?

    这是邢志强的职业病,也注定了他该有的命。他马上联想到了5年前那次改死亡时间的事情,脊背发凉,顾不上保护这些“证据”,邢志强马上跑回办公室查看当年这件不了了之的案子。当看到最后疑似见过死者的人就是高天时,因为当天确实有人看到高天与死者在大厅聊天,并且上了同一辆车,但因为死亡时间的推断,很快高天就被排除了嫌疑,邢志强已经明白过来了,但已经晚了,晚的不能再晚了。

    他选择找高天摊牌,“高局,我有事情想找你聊一下。”邢志强敲响了高天办公室的门。

    让他更意外的是,高天好整以暇地对着他说了几个字,“你都知道了?”邢志强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从未觉得对方如此可怕,一句话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有时如此从容淡定,好像杀人的另有其人。邢志强想到了梁山,想到了自己这几年因为那件事情心里承受的压力,咬牙切齿地问道,“为什么这样做?”

    高天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像拉家常一样地询问,“志强,你儿子在港大成绩很好,但是勤工俭学太累了,给他的钱应该够他平时花销了,还是让他安心学习早点回来孝敬你们俩,别学那些同学瞎折腾。”

    邢志强呆若木鸡,自己儿子在香港大学上学的事情因为要报备所以高天知道也是正常的,但他说的“给他的钱”是什么意思?他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好像老婆是很久没有跟他抱怨过工资少儿子在香港钱不够花的事情了,他也只当是儿子勤工俭学不让家里操心了,看样子不是这么回事。他也不管高天,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家里,“最近孩子钱够花吗?钱哪里来的。好的,知道了,我会谢谢他的,没事挂了吧。”打完电话的邢志强,瘫坐在椅子上,他怔怔地看着他曾经最崇拜的高队长,如今的高副局长,想到了一句话,一切命运的馈赠都已经暗中标好了筹码。

    高天从5年前开始就暗中资助邢志强的孩子上学的各种费用,还让他老婆千万不要让邢志强知道,一切都伪装成是高天个人的行为,这就是馈赠。而筹码就是,如今就算邢志强发现了什么,也不能声张,因为以前在高天诱导下犯的错误以及这5年来接受的“贿赂”,让他已经没有检举揭发的立场。“志强,安心工作,一切都没事。”

    就像5年前一样,高天大手一挥,好像在他眼里所有事情都是小事。如果陶爱军知道高天资助邢志强孩子在外求学,肯定要问一个问题,哪来的这么多钱?!

    是的,高天当然没有那么多钱,5年前甚至都没有钱给自己的母亲买进口药,但是这5年来他再也没有问谁借过钱,而当初从陶爱军手里借走的10万块钱,也在陶爱军牺牲后不久,送还到了陶桃母亲的手上。

    这些钱,都来自一个组织,或者说一个人,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