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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9

    chapter    29

    “跳!”

    往下跳的那一瞬间,余霁丹能听到周遭的工作人员和围观群众的大声呼喊,不知道他们的呐喊是为了蹦极还是为了情侣跳,此起彼伏的“啊啊啊啊啊——”响彻山涧。

    原本最应该喊的余霁丹,却没有喊出声,她被李茗休抱着往悬崖峭壁之下跳了出去。

    两个人如燕子般凌空飞下,在蹦极绳跳到底之前,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在一起做着自由落体运动。

    在往悬崖下方坠落的时候,余霁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睁大着双眼,连眨都没有眨一下,眼前尽是小河碧波,青山倒影——没有恐惧,也没有想到家人,更没有生死一瞬间的感觉。

    她就是莫名的安心。

    大概是因为李茗休在她的身旁,他在抱着她。

    很快,他们就坠到底。

    但随着蹦极绳的反弹力,他们又弹上来一些,又坠下去,再弹回来,再坠下去……

    这个过程才是最恐怖的!

    随着悬崖下的山风猛烈,两个人被吹的四处荡漾。

    两个人挂在半空中,往上看,仿佛远在天边的悬崖峭壁,往下看,又是一望无际的湍急河流。

    倒挂在悬崖峭壁上是什么概念?

    没有概念!

    余霁丹大口地喘气。

    这种恐怖……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余霁丹在蹦极绳不停地反弹的过程中,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她害怕这种似曾相识的恐怖,她想把他们阻挡在她的脑海之外——

    那种感觉,好像是失去父母,失去爱人……

    山涧中的风呼啸着吹痛她的皮肤,吹进她的耳中。

    各种陌生的场景在她的脑海中不停的闪现——

    拿着刀子、浑身是血的人是谁?

    躺在血泊中、面目全非的人是谁?

    紧紧抱她,亲她、吻她的人又是谁?

    谁能救救她?

    这个时候谁能救她?

    她呜咽着喊出那个名字:“李茗休……”

    余霁丹真正体验了一把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特别想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于是她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身旁的李茗休,就在那一刻,她恨不得能和他融为一体。

    李茗休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这一次也一样,他如她所愿地将她牢牢地抱在怀中。

    能在她最恐惧、最害怕的时候,给她一个又温暖又可靠的臂膀依靠的,只有李茗休。

    只有那个对于她来说完全是不速之客的李茗休。

    到蹦极结束之前,余霁丹都没有放开过李茗休。

    ——

    回到地球表面,余霁丹感觉到有点不舒服。

    她轻轻呕吐了几下,但没有吐出东西。

    李茗休甚至连身上的蹦极绳都没拆,就过来安抚余霁丹,轻声细语的:“没事没事,别害怕,第一次蹦极都会有些轻微不适的,算是正常的失重反应。”

    旁边的工作人员拿来一瓶矿泉水,一边拧瓶盖一边帮李茗休打边鼓:“这位先生说的没错,多喝水,休息一下就会好了,待会儿我们会把你们蹦极时的录像发给你们。”

    余霁丹接过工作人员的矿泉水喝了几口,工作人员又把他们随身携带的手机和其他物品拿了过来。

    余霁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之前在“依云山庄”都新号不好,如今到了山涧之中,新号更是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在李茗休弯腰和工作人员一起拆自己的蹦极带的时候,余霁丹举起手机将这一幕偷拍了下来。

    保存进手机中,纪念她第一次蹦极,第一次极限运动,和……第一次情侣跳。

    李茗休解完自己的蹦极绳,又和工作人员一起解余霁丹的。

    刚才在蹦极绳反复弹上弹下之时的恐怖感又再一次回到脑海中,余霁丹又慢慢地抱住自己的头部。

    李茗休立刻发现了余霁丹的不对劲,他赶忙拉住她的手,问:“你怎么了?

    恶心?

    还是头疼?”

    “……”余霁丹用尽全力按捺住脑海中那些跃跃欲试,即将破土而出的东西。

    “怎么了?

    你还好吗?

    要不要我现在立刻带你去看医生?”

    余霁丹闭着眼睛,喃喃地回答:“我还好……”

    李茗休眉头紧皱地看着余霁丹。

    这个时候工作人员已经将余霁丹的蹦极绳拆完了,也把他们刚才蹦极过程中的录像整理到一个U盘中,交给了李茗休。

    工作人员们对他们说了几句官话,便去给下一位客人绑蹦极绳去了。

    又过了几分钟,余霁丹才放下双手,慢慢地睁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茗休。

    李茗休挑了挑眉:“好了吗?”

    余霁丹的脸上写满了郑重其事:“李茗休,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的回答我。”

    李茗休注视着余霁丹的眼睛。

    “如果你撒谎,如果你骗我,那么在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就是我们两个一刀两断的日子!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心软,说了一刀两断就是一刀两断!”

    李茗休面无表情地看了余霁丹一会儿,他不知道她究竟想问什么,但他就是想要逃避:“我们先离开,这里风太大,会把你吹生病的,走——”

    没想到余霁丹却甩开了李茗休的手。

    刚走了一步的李茗休只能回过头,看着她。

    余霁丹面无表情地问:“你是因为什么事情入狱的?

    你究竟为什么入狱?”

    李茗休的眉心立刻皱成一团。

    难道她想起来了?

    不对!如果她真的想起来了,应该不会这么问吧?

    可她刚刚说的“一刀两断”又是什么情况?

    不可忽略的一点是,她曾是一名刑警,精通各种审讯方法。

    那么……她是故意试探他?

    还是使诈?

    “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想知道你的过去。”

    赌,还是不赌?

    太难以抉择了。

    “说话!”

    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李茗休还是不敢赌,他模棱两可地回答道:“因为一个人。”

    余霁丹睁大了眼睛。

    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他果然是因为“一个人”才入狱的。

    余霁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必须要那样不可吗?”

    “很多事我不想让你知道,其实你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李茗休走上前,牵起余霁丹的手,“人生在世,总有太多的不如意和身不由己……“

    “……就说我犯错的这件事吧。

    没有人愿意在生命中添上这样的污点,监狱不是什么值得观光的好地方,狱友也不是战友,如果可以选择,我不想犯错,也不想进去。

    可是丹丹,人生就是这样的不公平。

    你想得到,就一定要失去。”

    “如果老天爷不报应我,那么就会报应到那个人的身上——她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是比我的生命、比我的一切还重要的存在,为了保护她,任何事情我都会做、我都敢做。

    但是善恶到头终有报,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它不会原谅任何一个罪人。

    所以……我必须为我的所作所为赎罪。”

    余霁丹眨了眨眼。

    他说那个人是比他的生命和一切都重要的存在……

    他说为了保护那个人,任何事情他都会做、敢做……

    余霁丹将嘴唇抿成一条线。

    然后她就被李茗休牵起手,他拉着她一步又一步地往山下走去。

    又走到停车位,他为她打开车门。

    她坐进去。

    车子再次经过盘山路,回到了“依云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