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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听到山匪头子说出的那声“抱歉”,宁欢悦很是意外。

    她还以为这人就没打算表示什么呢。

    不过宁欢悦脾气好,知道他另有隐情才会随意攻击人后,昨天被掐脖子的不悦早已消散许多。

    但她也不是平白被掐的。

    宁欢悦想了下,说:“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不追究此事,你看如何?”

    范三在一旁听到言渊道歉时就有些懵,这会儿再听宁欢悦对他提出的要求,已经在思考有什么替代方案。

    他觉得要言渊应下要求,这种把主导权交到一个尚且陌生的小姑娘手上,着实有些风险。

    毕竟他们谁都不知道这小姑娘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依言渊的性子来看,应是不会轻率答应才是。

    范三是这么想的。

    可谁料,言渊是没直接应下,但也没有回绝的意思。

    他只淡淡说了两个字,“你说。”

    考虑到宁欢悦的身份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便利,言渊还是分了点耐心出来给她。

    只具体是否同意,还得看宁欢悦究竟想要什么而定。

    宁欢悦很是高兴,“这是小事,你一定会同意的!”

    她将自己想观察他每日伤口愈合状况的要求说了。

    等她说完,言渊还等了半晌,只等到宁欢悦睁着期盼的眼盯着他……的伤处,且没有再继续言说的意思。

    言渊不由再问一句:“就这样?”

    宁欢悦点头,“这样就很够啦!”

    征得同意后,以后她就能正大光明来查看伤口,不用再趁着寨子里大家还熟睡时偷偷跑来。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件小事。

    小到言渊都在思考,这与自己留在宁欢悦颈上的指印相比,究竟能否算得上与之平等交易的条件。

    得了应允以后,宁欢悦便迫不及待给言渊拆起绷带。

    即便雀跃,她动作依然很轻,拆起结来,指头甚至都没擦过他肌肤。

    言渊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事。

    拆个结拆这样久,他看不下去,对她说:“我自己来。”

    反正他又不会疼。

    言渊是打算使力扯开的,手才刚过去,就被宁欢悦挥开。

    “不必。”

    “……”

    言渊看着自己被打掉的手,沉默。

    范三见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觉得宁欢悦也真是胆大。

    不知自己干了什么惊天大事的宁欢悦头也没抬,继续跟绷带上绑的结做奋斗。

    她嘟囔着说了,“使劲扯才不是没事,你别乱动!我来就好,你可别自己动手!”

    话落,结已经打开,宁欢悦一喜,将缠在言渊身上的绷带绕着取下。

    她说:“就算不会疼,伤口到底是伤口,粗鲁对待的话,伤势也会变重,这不是你疼不疼的问题。”

    宁欢悦表情很是慎重。

    那个落腮胡大叔可是说了,在他们大当家的伤势未转好之前,她是别想离开的。

    宁欢悦巴不得山匪头子能快些好起来呢。

    他要是自己动手拆结,照他那伸手过来的架式来看,怕是打算暴力扯开都有可能。

    事实上还真给宁欢悦猜对了。

    拆个结的小小动作就可能牵动到伤口,宁欢悦可没敢让他乱来。

    听宁欢悦这么说,言渊皱眉,“麻烦。”

    为了收绷带,宁欢悦与言渊靠得极近。

    言渊垂眼看见她颈上指印,颜色变得比刚才还深。

    恍惚间,言渊想到适才他扼住人脖子的情景。

    宁欢悦跟他此前遇过的人都不太一样。

    哪怕被人死死按着,比起挣扎,宁欢悦更多的却是在观察。

    她那双眼没有任何杂质,晶莹如明镜。

    四目相对时,就好像能在她眼中看见自己最原始的样貌,看见那一年苟延残喘的自己。

    她还像哄孩子般哄他,轻轻将手搭在他后背,一下又一下拍着。

    当时鼻端闻见浅浅的清香,言渊心想,好像就是她发上的香气。

    他微侧过头,将两人距离拉开些,鼻端香气才变得稍淡许多。

    宁欢悦拆完绷带,站直身子,同他说道:“这哪算麻烦?伤口变严重了,那才麻烦。”

    得费她多少药和耽误在山上多少时间啊?

    拆完言渊身上的绷带和纱布后,宁欢悦拿了她的小本子,仔仔细细观察他伤口颜色。

    已经有一层浅浅的痂凝结,伤处边缘微微泛红。

    宁欢悦用自己改造过的炭笔,前端削尖,这样用不着沾墨,也能随时随地在纸上写些简单的字句。

    言渊看着她的侧脸,不知竟还有姑娘对着狰狞的伤口也能看得那般专心,还丝毫不觉惧怕。

    ……昨天也一样。

    亲眼见他拧断人脖子,旁人不是逃开就是露出惊恐的神色愣在原地。

    唯有宁欢悦,是不带情绪地在看着这一切。

    宁欢悦忽然抬头,言渊来不及收回自己的目光,恰好与她撞个正着。

    只他又不想狼狈别开眼,显得自己心虚,就这么瞪着眼看她。

    “何事?”他凶巴巴地问。

    宁欢悦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他这反应,简直像小孩儿眼泪都盈满眼眶了,还要硬撑着露出凶样,不肯示弱那般。

    宁欢悦轻咳几声掩饰住笑意,问起正事,“我能摸一下你伤口边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