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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1)

    刑部大堂今夜灯火通明,许成义独自连夜严审花铃,摆在他桌案上的是一干人的证词。他盯着跪在下面的花铃,就像是盯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花铃,本官知道你在青楼中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但是在本官面前,不要妄想任何的狡辫之词,以为可以蒙混得过本官的眼睛。前日宫中有个太监卷款逃跑了,据说他之前偶尔会出入你的那个什么花影小筑。寒烟楼中也有许多人供说曾看此人多次找你,一个太监,哼,找你这个妓女做什么?」

    花铃一言不发,并不回应。

    许成义又道:「这太监虽然在逃,但他是伺候陛下的近身太监,可以听到不少不该他外传的军事机密。据闻他逃亡的方向,正是近来一直在挑起叛乱的四殿下那里。你既然和他过从甚密,想来一定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什么去了,快说!」

    她望着地面,依旧默然。

    「别以为本官问不出你的话来,就对你没办法了,本官可不是你那些怜香惜玉的恩客!」他一拍惊堂木,「快说!」

    花铃缓缓抬起头,素白的小脸镇定如水,「大人既然断定我是奸细,就判我死罪吧。」

    许成义瞪着她,「死?你以为想死那么容易?你拒不交代是想保护你背后的主子?只是,你的主子会为你出头吗?你今夜本来在暖阁中招待蔡天一,为何将他用药迷例,又换了便装出门是要夜会谁?

    「你给蔡天一吃的迷药,据太医诊断后,确定是从宫中流出的。你一个平民百姓如何能拿得到后宫都禁止随意使用的禁药?必然是宫内有人给你,或者就是那太监选给你的,你拿这迷药做什么?不只是对付蔡天一这样的嫖客吧?」

    连番的质问,花铃只淡淡一笑,「花铃命薄如纸,轻残如絮,没有什么主子值得我去卖命,或是为谁遮掩。」

    见她居然如此嘴硬、坚不吐实,许成义冷笑一声,「没有主子?没有主子你一个青楼女子怎么会和反斌有牵扯?必然是说谎!看来不用刑你真的不招,来人!上锣子!」

    一排冷冰冰的木条由麻绳绑串,出现在花铃面前。

    许成义放低声音道:「我听说你弹得一手好琴,这锣子可是最伤手指的,你若还想日后有机会弹琴,就不要让手指受苦。十指连心,一会儿拉拽之下,你这身细皮嫩肉的,只怕是受不住。」

    花铃的十指已经被强行穿过粗大的木条,两边客有一名行刑的狱卒等候着。

    她征愕地看着自己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指,即将筋断骨折,她忽然昂首道:「大人可否赐我笔墨,再给我一晚的时间?」

    许成义以为她害怕了,心想,今晚这一夜过后,等她招供,明日清晨一样可以上报皇帝,便挥挥手,让狱卒撤去刑具,

    「好,本官就给你一晚去想。若是到了明日你还不招,就别怪本官冷面无情了!」

    之后,花铃被丢进昏暗潮湿的牢房内,狱卒在桌上放了一盏灯,又端来一套笔墨纸砚,喝道:「大人心慈手软,才给你这一夜对间招供。你好好想,好好写,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不要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花铃对那狱卒微微一笑,「多谢大哥。」

    那狱卒被她这明艳笑容闪得愣住,一时间竞忘了她还是个重刑待罪之人,心中不得不惋惜,好好的一个美貌女子,先做妓女,再做间谍,真是自甘堕落,今日落得这下场,又怨得了谁?

    花铃回过头,挽起袖子,呵了呵有些冰凉的十指,便为自已细心研墨,左手无意中碰到一枚金戒指,让她骤然停住了手。

    这枚金戒指,是朱成渊当年第一次在她那里过夜后又过了几日拿来赠予她的。戒面中间的图案是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侧面环晓着一串小巧的铃档。

    金子素来因为质地太软,最不易塑形,她所见过的金戒指向来都只有最朴拙的花纹,少有能做得这么精细的。当日他送给她时,并未为她讲明他是请了怎样的能工巧匠细心打造,只说这是两人缔结盟约,他的一份「诚意」。

    她戴上这份「诚意」,一晃两年,竞没有再摘下来过。他没有问过她是否喜欢这戒指,她也没有刻意地去表示自己有多喜爱这戒指上专属她的图腾。

    她放下笔,想将那戒指摘下,但那戒指兴许是在乎指上戴得太久了,早与她的手指触在一起,她必须狠心用力拔脱才将戒指从手指上拔了下来。

    即使再有千万的不舍得,即使再有多么深的误解,这戒指终究不应做为任何的凭证,值得她细心收藏。

    将戒指放在桌上触手可及的一隅,她重新提起笔,眼前雪白无痕的一张纸,干净得像是人出生之时般的洁白,她征在那里,不知道该从哪里落下第一笔。

    直到了笔尖的墨汁渐渐开始凝因,那落在纸上的第一滴液体,却不是墨,而是泪……

    朱成渊前半夜始终睡不着,想的都是花铃,好不容易到后半夜他迷迷糊糊地睡了,梦中依然都是花铃。梦里花铃始终走在他前面,只给他一个背影,他笑着上去拉她,却总落了空。

    一梦惊醒,他竟出了一身冷汗,胸口的伤势又开始抽疼起来,而屋外依稀有管家正在和什么人说着话,很是焦急的样子。

    他烦躁地说:「一大早,在我窗外唠叨什么?又是谁来探病吗?本王今天一律不见。」

    管家在窗下回应道:「王爷,不是哪位大人,是……个很奇怪的小伙子。」

    「什么小伙子,不认识的人一律轰走。」

    「是。」管家汾咐了几句,过了一阵,那管家无奈地又来享报,「王爷,那小伙子无论如何都轰不走,说是有急事一定要见您。」

    「难道还要我亲自去轰他吗?」朱成渊气愤的冷冷道:「笑话了,堂堂王府竞连个人都不会赶了?」

    「那小伙子执意跪在王府门前,大概是会两下功夫,三两个人竟然拉他不起。他坚持要见王爷,又偏偏不说来意,只说自己姓『花』,还说什么有人命在旦夕,求王爷去救……」

    一个「花」字,让朱成渊的胸口似被炸开了一道口子,他一手撑着枕头勉强坐起,大声而急促地说:「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