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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的那辈人2第四章

    第三天的中午时分,李立穷带着他的两个兄弟如约来到李长生的家中。

    李长乐把他们三个迎进大堂,让他们坐下,泡好了茶,给他们斟上,说道:“三位请慢用,李营长一会儿就到。”

    过了一会儿,李长生一身绅士打扮走了出来。

    “刚才李某有些事耽搁,让几位久等了,实在抱歉。”

    李立穷站起身来,双手作揖道:“堂兄有公务在身,我等稍等片刻无妨,不必致歉。”

    李长生说:“李兄弟也是过来之人,知道我的公务繁忙,实在难得。请坐,喝茶。”

    李立穷坐了下来,很想知道李长生这三天里把事情办成了没有,见李长生满脸笑容,心里的那块石头便落了地。他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手,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心情,慢慢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赞道:“此茶香味浓郁,入口清寡,真是上等的好茶呀!”

    李长生问道:“李兄弟今天上门不止是品茶的吧?你怎么不问问珠宝交易的事究竟办的怎么样了?”

    李立穷说:“我知道堂兄是个一言九鼎之人,说好了三天以后到你这里来听消息的,今天我是如约前来,我不问,堂兄也自然会告诉我的。”

    李长生问道:“李兄弟,你就这么自信?”

    李立穷说:“不是我自信,是我相信堂兄的为人。”

    李长生说:“好,你既然相信我,那么我问你,你们山寨是不是抓了一名国民军的军官?”

    李立穷一愣,问道:“堂兄何来此消息?”

    李长生说道:“那名军官叫季振国,是也不是?”

    李立穷问道:“堂兄,你怎么知道此事的?”

    李长生说:“我且问你是也不是?”

    李立穷无奈,只得说:“是。”

    李长生说:“你知道这个季振国是什么人吗?”

    李立穷说:“他不就是个国民军的一名军官嘛。”

    李长生问道:“你跟我老实说,你们准备把他怎么样?”

    李立穷说:“堂兄,他是国民军的人,你跟他毫无瓜葛,我劝你还是少管这种闲事的好。”

    李长生说:“这闲事我管定了。”

    李立穷问道:“为啥?”

    李长生说:“因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长乐,人都到哪里去啦?”他的话音刚落,从大堂的屏风后面闪出六七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持步枪,站在李立穷三人的身后,用枪对准了他们的后背。

    李长生厉声喝道:“把他们的武器下了,统统绑起来!”

    那几个士兵很快的从李立穷三人身上搜出短枪,并用绳子把三人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李立穷问道:“堂兄,这是为何?”

    李长生说:“得罪了李兄弟,为了救我的盟兄,我不得不委屈你们了。杨兄、杨姑娘,你们也可以出来了。”

    杨怀德和杨翠屏两人也从西厢房里走了出来。李立穷见到杨翠屏,马上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便垂下了脑袋。

    杨翠屏走到李立穷跟前,问道:“李营长,还认识你姑奶奶吗?”

    李立穷抬起头来,说道:“认得认得,是杨特派员。”

    杨翠屏说:“你不是派人来抓俺的吗?怎么现在不抓啦?”

    李立穷垂头丧气地说:“岂敢岂敢,姑娘是何等人物,我岂敢抓你。”

    杨翠屏问道:“俺且问你,你们现在把俺师傅关在哪儿啦?”

    李立穷说:“他现在被关在山寨的大牢里。”

    杨翠屏又问:“你们把俺师傅怎么了?俺告诉你,如果你们敢动俺师傅一根手指,俺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喂狗,你信不信?”

    李立穷说:“我的姑奶奶,我哪敢呐?别说一根手指,连毛发都没伤一根啊!”

    杨怀德附在李长生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李长生点点头,对李立穷说道:“李兄弟,委屈你在我这里住两日,我先放你们一个兄弟回去,告诉你们山寨的首领,你们的二掌柜在我手里,我打算用他来交换我的盟兄,如果他同意的话,咱们后天中午在白马山下的草坪上见。”说着,他命令士兵解开其中一人的绳索,叮嘱道,“记住,快去快回,过了这个时辰就叫你们大掌柜来收尸吧!”

    那人见放他回去,连连点头,说道:“哎哎,小的记住了,绝不会耽误。”他又转向李立穷说,“二掌柜,我回去了?”

    李立穷催促道:“还啰嗦啥呢?快去吧,我俩的性命都攥在你的手里呢!”

    “哎哎,小的这就去了。”说着他一溜烟头也不回的跑出门去。

    第二天中午时分,这人又回来了,他对李长生说:“长官,小的一刻也不敢耽误,回去以后就把你说的话跟我们的大掌柜说了,大掌柜同意明天中午换人。”

    李长生问道:“你们大掌柜不会耍什么滑头吧?”

    那人说:“我们大掌柜说了,只要把二掌柜好生放回来,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

    李长生又问:“他还说了其他的什么话?”

    那人道:“他还让我看看二掌柜的,说是不是少胳膊断腿的,回去以后告诉他。”

    李长生骂道:“混账东西,我是那样的人吗?你回去告诉你们大掌柜,就说你们二掌柜在我这儿好酒好肉的招待,人都胖了好几斤。”

    那人说:“不敢。”

    李长生说:“就这么说!”

    那人道:“长官,见不到二掌柜小人不敢回去交差。”

    李长生无奈,只得说:“长乐,你带这位兄弟到牢里去看李立穷,只能远远地看,不要让他俩靠近,更不许他俩说话,看一眼就走,听明白了吗?”

    李长乐拉着那人的手,说:“兄弟,你也听见了,这是长官的命令,我也帮不了你,走吧。”

    那人跟着李长乐进了牢房,远远地看见李立穷和另一个兄弟坐在草铺上喝酒啃鸡腿呢,也不敢走近很他说话,看了一会就走开了。

    李长乐说:“兄弟,你也看到了,他现在自在得很,除了没有自由,有吃有喝的啥都有啊。”

    那人说:“见到了二掌柜,我就放心了,我回去以后可以向大掌柜交差了。”

    第二天中午,李长生挎着枪,骑了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带了三十来个士兵,押着李立穷他们两个,准时来到了白马山下的那块草坪上。

    李长生命令两名士兵将李立穷两人押到前面,他自己朝山寨喊话:“山寨上的人给我听好了,根据双方的约定,我已经把你们的二掌柜带来了,你们看清楚了,这个就是你们的二掌柜。大家都在江湖上混的,请你们也要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准时交换人质!”

    他的话刚一说完,山寨的大门打开了,从山寨里面走出一队人马,距他们五六十步远的地方站住了,山匪们持着枪,一字排开,从后面走上一个人来,走到队伍的前面站住了,他身穿黑色绸缎大褂,头戴礼帽,正是顾长明。

    顾长明说:“久闻李营长的大名,今日有幸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幸会、幸会!”

    李长生说:“顾寨主能准时履约,言而有信,果然不失军人的风范,只是请问,我要的人呢?他在哪里?”

    顾长明把手一挥,有两个喽啰从队伍后面推上一辆小车,车上坐着一个人,军装革履,正是季振国。

    “李兄,看仔细了,这是不是你要的那个人?”

    李长生仔细打量了一下季振国,只见他端坐在小车上,盘着双脚,两眼凝滞,精神颓萎,这与他十年前见到的恩公完全判如两人。他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心里喊道:恩公啊恩公,你英雄一世,想不到竟落入小人之手,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他们竟然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我发誓,有朝一日我定要拿下这帮禽兽,为你报仇雪恨!可目前恩公还在他们手中,我不能冲动,先把恩公救出来再说。想到这里,他问道:“顾寨主,这位仁兄就是我要的人吗?”

    顾长明说:“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他就是季振国,国民军的上校军官,如假包换。”

    李长生又问:“他怎么跟我以前见到的盟兄不一样啦?你把他怎么啦?”

    顾长明说:“李兄,他是国民军的人,我敢把他怎样?只是他武功超群,我生怕他跑了,所以不敢大意,只是把他的两只脚的脚筋给挑了。”

    李长生的气不打一处来,咆哮道:“顾长明,你还有没有点人性?你就是个畜生!”

    顾长明慢条斯理地说:“李兄,先别动怒,我知道你心痛你的盟兄。不过,你听我把话说完,你半生戎马得到了什么?最多不过是马革裹尸,荣光故里。兄弟,我劝你一句,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吗?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看兄弟我现在,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在山上过的是神仙过的日子。不如你跟着我一起上山,咱们共享富贵如何?”

    李长生说:“顾寨主,多说无益,你别痴心妄想了,你那只不过是昙花一现,黄粱美梦,暂短的富贵,我也劝你一句,趁早弃恶从善,投入革命的队伍,否则到时大军压境,后悔莫及。”

    顾长明说:“咱俩既然谁都说服不了谁,就不多费口舌了。不过我看你这人不错,念及兄弟情义,等到将来有一天,你走投无路了,随时可来投奔顾某,山寨的门永远向你敞开。”

    李长生说:“今天咱俩把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也不想多说,顾寨主,这人质如何交换?”

    顾长明说:“李兄,你看这样如何?咱们以鸣枪为号,枪声一响,双方的人质同时奔向自己的阵营。”

    李长生说:“顾寨主,你也太不公平了,我的盟兄已被你挑断脚筋,他还能奔跑吗?”

    顾长明说:“这个我可管不着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长生咬牙道:“顾寨主,你想使诈?”

    顾长明说:“我也不想这样,可这是规矩,走到哪里都一样。”

    季振国突然开口说话了:“盟弟,你终于来了,多年不见你可好哇?”

    李长生见盟兄开口说话,心中一阵惊喜,含着眼泪说道:“好好,我现在一切都好。”

    季振国说:“盟弟,就听他的,我看他还能使出什么奸计。”

    李长生说:“好,就按你说的办,开始吧。”

    顾长明见他答应,就拿出手枪,冲天放了一枪。

    听到枪响,李立穷和他的另一个兄弟就拼命朝自己的阵营跑去。而季振国坐在小木车上,因为没人推他,只得用双手推动两只木轮,缓缓地向李长生这边移动。

    李立穷见状,心生一计,他走到小车跟前,握住车的把柄,想把小车推向自己的阵营。

    李长生情知不妙,正想纵马上前解救,突然那小车不知怎么的凭空腾起,也就在这同时,季振国一伸手臂,抓住李立穷的脖领,李立穷浑身变得酥软,不能动弹,被季振国随手一扔,抛在空中。

    这样一来两边阵脚大乱,李长生纵马上前一把拽住季振国,把季振国轻轻拽上马背。那边也有几个喽啰冲上前来,抬起李立穷,奔向自己的阵营。

    李长生一拱手,说:“顾寨主,李某就此告别!”

    顾长明吃了亏,但也十分无奈,说道:“现在咱们两清了,不敢叨唠,不送!”

    双方各自收兵,李长生也打道回府。

    杨怀德和杨翠屏两个在宅子里等的心急,早早地出了宅门迎接,见到季振国骑在马上,杨翠屏奔了上去。

    “师傅,终于见到您了!”她说着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李长生把季振国扶下马来,背着他进了宅子。

    杨翠屏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一个劲地问道:“李大哥,俺师傅他咋的啦?他咋会变成这个样子?”

    李长生说:“你师父被贼人所害,真是痛刹我也!”

    杨怀德说:“李兄,先把季师傅抱到床上去,让他先歇一会儿,有什么事请我们慢慢再商议。”

    李长生把季振国背进卧室,慢慢放在床上,铺上被子,把枕头垫高,让他躺下。

    杨怀德说:“这下好了,人总算是救出来了!”

    杨翠屏狠狠地说:“这事没完,他们把俺师傅弄成这个样子,俺要去找他们算账!”

    李长生说:“杨姑娘,这个账我们迟早要算的,可目前最要紧的是把我盟兄的脚治好,我要找长沙城最好的医生来治疗盟兄的病。”

    季振国说:“长生啊,不必了,我的病是治不好的,恐怕我的下半辈子就要靠双拐走路了。”

    一听到师傅这样说,杨翠屏忍不住痛声大哭起来,季振国安慰她说:“乖徒儿,别哭了,你师父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我知道你为了救师傅,吃了不少苦头,师傅的伤不要紧,还死不了,等以后师傅恢复了体力照样教你武功,行不行啊?”

    杨翠屏哭着说:“师傅,俺不要您教了,您治病要紧,俺只要您把病治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季振国说:“可是徒儿,那些宝藏还在他们手里,那可是咱们国民军的军费啊!”

    李长生说:“盟兄,你不要再操心了,先安心养病,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办,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的身体。”

    季振国说:“可是你们的对手也不简单,尤其是那个姓李的,那家伙满肚子诡计,我担心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啊。”

    李长生说:“盟兄,你放心,这个人我和他打过交道,我知道他的弱点,这一次他急着想把宝藏脱手,不是也中了我的圈套了吗?”说着,他看了杨怀德一眼,说,“不瞒盟兄,我这里也有一个谋士,就是这位仁兄。”他把杨怀德推到季振国的跟前,“他姓杨,是下沙坝人士。”

    杨怀德拱起双拳,说道:“久闻季大侠大名,今日得见足慰平生。不才姓杨,学名怀德,是一名乡村农夫,偶遇令徒,这才有了今日的相遇。”

    杨翠屏说:“师傅,杨大叔是俺的救命恩人,没有他俺早就死了。”

    季振国坐了起来,作揖道:“杨恩公受我季某人一拜。”

    杨怀德连连摆手道:“季大侠,那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我怎敢受此大礼?季大侠快躺下说话。”

    季振国说:“我见杨兄谈吐不凡,想必是个奇人,我想向杨兄讨教一件事情。”

    杨怀德说:“大侠,讨教不敢,但凡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商量。”

    季振国说:“好,爽快,我喜欢你这样直来直去之人。只是现在宝藏还在山匪手中,不知杨兄有何良策可将宝藏夺回?”

    杨怀德说:“我听李兄介绍过白马山,这座山背面是悬崖峭壁,常人无法攀登,正面有一条道路,直达山寨,只要扼守住寨门,是无法攻破山寨的。刚才李兄说得对,大侠现在不如好好养伤,这件事交给我们来办,有句话讲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侠把伤养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来策划此事。”

    季振国说:“宝藏是在我的手里弄丢的,我能安心养伤吗?诸位,你们也不要劝我了,我虽然双脚不能动,但我的双手还能动,你们让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