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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的那辈人2第十四章

    吉二狗连推带搡地把他们几个带到了白浩年的那间卧室,刚走进房间,那扇门突然“砰”地一声关上了,把他们都有吓了一跳。

    吉二狗情知不妙,赶紧去推那扇门,可门被反锁着,丝毫也推不动。这时,从天花板上有几根细细的管子,同时喷出一种黄色的气体,顿时整个房间里浓烟滚滚,呛得人透不过气来。

    李立穷喊了一声:“二狗,不好,这是毒气,快把鼻子捂上!”

    可是已经晚了,二狗的嘴巴里往外一直吐着吐沫,他感到一阵眩晕,浑身酥软乏力,连拿枪的力气也没有了,“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接着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倒下,李立穷强行支撑着,想不让自己倒下,不一会儿,他感到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也倒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人打开门走了进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个人,“嘿嘿”冷笑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壶,打开壶盖,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放入白大年的口中。

    片刻以后,白大年缓缓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这个人说:“浩年,你终于来啦,我知道你是不会舍弃我的。”

    白浩年说:“哥,你说啥呢?我们是一娘同胞的兄弟,我怎么会舍弃你呢?哥,咱们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白大年看了看身边倒下的人,问道:“那这些人咋办?”

    白浩年说:“哥,这些人想害你,你管他们干啥?”

    白大年说:“不,除了这两个人,其余的都是我的朋友,你得把他们救过来。”

    白浩年问道:“哥,这些人都是为了宝藏而来,我把他们几个救了,你不后悔?”

    白大年说:“浩年,看你说的,这几个都是哥哥贴心的兄弟,我为啥要后悔?快给他们吃药丸吧。”

    白浩年只好把那个小瓷壶又拿了出来,从里面倒出些药丸,一人一粒,放在他们的口中,让他们吃了。过了一阵子,他们一个个都醒了过来。

    杨书珍睁开眼睛,忍不住吐了起来。

    白浩年说:“老伯,不要紧,把毒物吐出来就好,快喝口水吧。”

    杨书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白大年,问道:“你是谁?你是白大掌柜还是他弟弟?”

    白浩年说:“老伯,我是白大年的弟弟,我叫白浩年。”

    杨书珍说:“原来你就是那个百变山人呐,我们找得你好苦!”

    白浩年说:“老伯,你别介意,这是我跟他们闹着玩的。”

    杨宝殿指着李立穷问道:“那这两个人咋办?总不能丢在这里不管吧?”

    白浩年说:“这两个人我认识,是白马山的人,他俩心狠手辣,醒不过来才好,我才懒得管他们呢。”

    杨宝殿说:“白二哥,这样做不太好吧?”

    白浩年问道:“刚才你叫我啥?白二哥,我啥时候成了你的白二哥啦?”

    白大年说:“浩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结拜兄弟,名叫杨宝殿,也是经营药铺的,他管我叫大哥,你是我的弟弟,当然应该叫你二哥啦。”

    白浩年说:“应该,应该,从面相上看,像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怎么也搞起经营来?”

    白大年说:“浩年,人不可貌相,别看我的这位贤弟人老实,可确是块搞经营的料啊。”

    杨宝殿说:“白二哥,先不要谈这个了,你把这两个人也救过来吧?”

    杨书珍说:“宝殿啊,你就是心肠软,白二爷说得对,这两个是恶人,为啥要救他?”

    杨怀德说:“大家别争了,听我说一句,这两个确实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但咱们做事情要做的明明白白,就是死,也要让他们俩也要死得明明白白。现在他们两个在我们手里,你怕什么?”

    白大年望着白浩年说:“浩年,杨三哥说的极是,大家都明明白白的做人,今后不准再调皮了,快把他俩也救过来吧。”

    白浩年说:“可是,刚才我为了救你们,把解药都用完了。”

    白大年说:“我不信,你把那瓷壶拿出来让我看看,这么快就用完了?”

    白浩年从怀里拿出小瓷壶,交给了白大年。白大年接过小瓷壶,打开盖子往手心上倒了倒,里面果然空了。

    白浩年说:“我没骗你吧,确实是用完了。”

    白大年问道:“咱们想想用其他办法来救他们吧。”

    白浩年说:“不用想了,你们几个把他俩抬到外面去,再准备一罐人尿,给他俩灌下去,过了片刻自然就会醒过来的。”

    于是众人七手八脚把李立穷和吉二狗两人抬到院子里,杨书珍和旺财两人把他俩的尿积了满满一罐,给他俩灌了下去。顷刻之间,只见两人拼命地呕吐起来,吐出来的东西有一股浓烈的恶臭味道。

    吉二狗问道:“二哥,我们这是在哪儿呀?我刚才好像去阴曹地府逛了一趟。”

    李立穷说:“二狗啊,这不是阴曹地府,这是白大掌柜的庄园,咱俩刚才不慎吸了毒气,这才晕了过去。”

    杨怀德说:“你俩给我听好了,刚才是白家两兄弟大发慈悲,这才饶了你俩得狗命,今天咱们把话撂在这里,今后如果你俩还不思悔改,继续作恶,我们随时会取你俩的狗命的,定不饶恕!”

    白大年说:“有句话叫作恶多端必自毙,希望你俩今后能改过自新,不再作恶,听明白了吗?”

    李立穷说:“多谢诸位的不杀之恩,其实刚才我已经醒了,只是浑身没有力气,动弹不了,诸位讲的话我都听见了,良言苦口,李某都谨记在心。”

    杨怀德问吉二狗说:“那么你呢,你怎么说?”

    吉二狗说:“我听我二哥的,他咋说我就咋做。”

    杨怀德说:“李立穷,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今天咱俩又打了个平手是不是?你回去吧,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等着你。还有,你没有拿到宝藏很不甘心是吧?我告诉你,这宝藏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它是属于革命事业的,以后最好别再打这宝藏的主意了!”

    李立穷问道:“诸位爷,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杨书珍喝道:“快滚吧,以后最好别让俺再看到你!”

    李立穷一把把吉二狗拉了起来,顾不得粘在身上的尘土,两人相互搀扶着,一路挣扎着走出院门,转眼间他俩就不知了去向。

    白大年说:“咱们不去管他们了,咱们进屋吧。”

    待大家在大厅里坐定以后,白浩年说:“你们坐好,我去烧壶茶来。”

    白大年说:“浩年,你别走,你也坐下。”

    白浩年只得坐了下来。

    白大年说:“刚才我们的处境太危险了,浩年,幸亏你的到来,才把我们几个救了出来。”

    白浩年说:“哥,我根本就没离开过庄园,我怕有人找到这里,就事先设下了机关,这才在关键的时候派上了用场。”

    白大年说:“刚才他们逼我,非要我说出你的藏身之处,我被逼无奈之下,只好骗他们说,你的卧室里有个暗室,让他们到你卧室里去,我们可以趁机脱身,谁知他们不上当,非要逼着我们同去。”

    白浩年说:“这段时间我闲着没事,确实在我的卧室里挖了一个地道,是准备在紧急的时候用的,那两个人来的时候,我已经来不及躲进地道里了,只好藏在别的地方。现在想想,幸好我没躲进地道,要真的躲进去了,那我们可就被人家一锅端了。”

    白大年说:“现在想想真有点后怕。浩年啊,你把这批宝藏藏了起来,你打算怎么办?”

    白浩年说:“哥,说老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听说有这么一批宝藏,我确实是动了心的。我想,长这么大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就想方设法想要把它搞到手。”

    白大年说:“现在这批宝藏已经在你手里了,你准备干啥呢?”

    白浩年说:“哥,这是我为你准备的。”

    白大年吃了一惊,问道:“浩年,你知道我不缺钱,为啥要给我准备呀?”

    白浩年说:“哥,我们的父亲死得早,从小到大都是你养着我。我知道我不务正业,不能为这个家分担什么,现在机会来了,有这么一批宝藏放在那儿,我就是为了报答你,千方百计把它抢来送给你,你难道不明白吗?”

    白大年说:“浩年,你的这番心意我领了,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批宝藏主人的感受吗?我的杨大哥,还有我的杨兄弟,他俩是杨家沟的人,他们的祖先攒下了这批宝藏,是为了留给他的后人的,现在他的后人为打倒旧军阀,要把它捐出来,可是你把它偷了,人家是什么感受?浩年啊,你是个明白人,不用哥多点拨吧?”

    白浩年说:“哥啊,我这么辛苦把它弄到手,你叫我还给人家,你也得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呀。”

    杨怀德望着白浩年,问道:“白二爷,咱俩交个朋友咋样?”

    白浩年说:“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长沙守备军的一个排长。我为啥要跟你交朋友?”

    杨怀德说:“可你不知道我还有一个身份,白二爷,共产党你听说过没有啊?”

    白浩年说:“我这个人混迹江湖,从不关心朝政,就是听说了也从不放在心上。如此说来,你就是共产党啰?”

    杨怀德不置可否地一笑,问道:“白二爷,我想跟你交个朋友,不知你愿不愿意?”

    白浩年说:“我这个人只认兄弟,从来不交朋友。”

    杨怀德心想,看来你是油盐不进啊,今天你这个朋友我是要交定了,于是他问:“白二爷,那你认为什么样的朋友你才可以交往呢?”

    白浩年说:“在我的眼里,除了至亲的人以外,别的人都不可以相信,也不能够交往。”

    杨怀德问他:“你为什么这么悲观?”

    白浩年说:“这不是悲观,这是我的处世之道。”

    杨怀德把话题一转,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批宝藏现在何处?”

    白浩年冷笑了一声,说道:“看,我说什么来着?你想跟我交朋友,你的真实用意不就是想从我嘴里知道宝藏的藏身之处吗?我只能告诉你,宝藏还在长沙城里,具体埋在什么地方恕我不能告诉你。”

    杨怀德说:“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你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你的哥哥,这样总可以了吧?”

    白浩年说:“我的哥哥现在已被你们感化了,告诉他不就等于告诉你们了吗?我还没愚蠢到这种地步呢!”

    杨怀德说:“那你跟我谈谈,这批宝藏你打算怎么处理?”

    白浩年说:“你别再跟我白费口舌了,我活到这把岁数,像你这样的人见的多了,我告诉你,在这世上除了我的哥哥,别的人我一个都不信,包括我的师傅、我的几个师兄,只要是触犯到我的利益,我都会把他们一个个杀死,这就是我做人的原则。”

    白大年喝道:“浩年,不准你用这种态度跟杨三哥说话,他是我的三哥,也就是你的三哥,你明白吗?”

    白浩年说:“哥,你不要相信他们,他们就是奔我的宝藏来的。”

    白大年说:“浩年,哥不要宝藏,你也不需要宝藏,咱们把宝藏拿出来,交给国民革命军吧。”

    白浩年说:“哥,从小到大我都听你的,这一回你就听我一次吧,在我们家里,你是唯一一个继承家族事业的人,每一次我看到你为了家族的事业争执,为了筹集资金烦心,我都心疼难忍,我在一旁又帮不上忙,不能为你分担什么。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我已经想好了,哥哥,这宝藏是给你留着的,你们谁来劝我都没用!”

    白大年说:“浩年,这宝藏我无论如何是不能要的,如果我收下这宝藏,我就成了不仁不义之人,我想,你也不愿意哥哥做这样的人吧?”

    白浩年说:“哥,你不要再逼我了,我不愿做的事情,你们谁劝都没有用。好了各位,多说无益,你们还是歇着吧,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说着他就要走。

    白大年问道:“浩年,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呀?”

    白浩年说:“我是个闲散之人,居无定所,走到哪里住到哪里,你们也不必前来找我。”

    杨书珍说:“白四弟,他这一走,到哪里去找他?不能就这样让他走了!”

    白浩年说:“我要走,你拦得住我吗?笑话!”

    杨怀德说:“既然不肯交朋友,这种人留在这儿也没啥意思,就让他走吧。”

    白浩年刚要出门,听了他的话,又转过身来,问道:“姓杨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怀德也不答话,信口吟诵了一首唐诗:“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沉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白浩年面露喜色,说道:“杨兄,想不到你也喜欢李煜的诗呀!好,既然你吟了一首,我不吟就显得不礼貌了,我也吟一首李煜的诗,你听着: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白大年说:“好啊,这是以诗会友,我这位弟弟从小就喜欢唐诗,特别痴迷于李煜的诗,怪不得我被他们抓上白马山的时候,他们硬逼着我背诵唐诗呢,他们就是把我当做我弟弟了。”

    杨怀德说:“我吟的这首诗是有来意的,当时李煜这个唐朝的末代皇帝已成了俘虏,唐朝已经改朝换代,他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现在我们中华民国面临的是什么?是旧军阀的统治,是外国列强的侵辱,我们如果不奋起反抗,推翻旧军阀的统治,把各国列强赶出中国,怎么对得起全国的老百姓,对得起我们的祖宗?”

    白浩年说:“不才哪有杨兄这般,把诗理解得如此深透,我只是胡乱背诵,让杨兄见笑了。”

    杨怀德说:“哎,白二爷也别谦虚了,现在的民众饥不果腹,倍受欺辱,如你这般随口就能背诵古诗词的人已不多见,确有股文人儒雅的味道。”

    白浩年说:“杨兄说笑了,正如我哥哥所说,我这个人只是从小喜欢唐诗,觉得念起来朗朗上口,并不理解诗词的其中含义,更谈不上什么儒雅之风了。如果说到流气和匪气,我身上倒是有不少。”

    杨怀德说:“白二爷,我想问你一句,当初你盗走了宝藏,为何还要留下李煜的一首诗,给别人留下了一条破案的线索呢?”

    白浩年说:“我只是为了好玩,并无他意,我确实低估了别人的智商,没想到这世上竟有能人,顺藤摸瓜找到了我。我知道我的脾气古怪,小的时候我爹娘和哥哥,他们只知道照顾他们的药房,根本没人来关心我,不知道我的心里想要什么,于是我就独自一人走到敦煌,找了一个古怪老头学艺,他有许多绝活,但只教了我易容术一种,我恨他,也恨我的师兄,因为他们总是欺负我。我学艺三年,就离开了师傅,到处游逛,四海为家,后来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了。”

    杨怀德说:“我小的时候家里穷,上不起学堂,每次上山砍柴回来,路过私塾,我总是趴在窗户上偷听老师讲课,就这样我认识了字。后来兜里有了几个零花钱,我就去城里的旧书摊买旧书看,看着看着就上了瘾。”

    白浩年说道:“说来可笑,我就不一样了,我家趁万贯,花钱如流水,却不用心学习,比起你杨兄来说真的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狱里啊。”

    杨怀德说:“孺子可教也,白二爷,我说一句你不要动气,其实你的心底并不坏,坏就坏在你走的路错了,你走的是一条歪路啊。我劝你一句,如果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白浩年说:“已经回不了头了。杨兄,谢谢你今天给了我吐露心声的机会,你这个朋友我认了,以后有什么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言一声,我白某人随叫随到!”

    杨怀德说:“好,白二爷,就凭你这一句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白浩年就这样走了,他绝口不谈宝藏的事情,好像此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临走前,他只是简单的说了句:“认识你们几位真高兴,告辞!”他就这么飘飘然的走了,每一个人站起来去拦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

    杨书珍问道:“三弟,你跟他谈了半天的诗词,就这么放他走了?那么宝藏呢?宝藏的事情咋办?”

    杨怀德说:“他如果肯说早就说了,他不肯说的话,就是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杨书珍说:“他这一走也不知去了何方,以后到哪里再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