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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他猛一抬头,看到徐皎发来一个Wink,还拿手比了颗心,好像在告诉他:可以恋爱哦。
章意:你在做什么?
徐皎:看书。
章意:啊?
徐皎发来一张图片。
图片上赫然是一个女孩正捧着一本书,书名《如何让你喜欢上我》。
他愣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明白什么,耳根开始发烫。旁边的樱桃看着两人眉来眼去,愤懑不平地瞪了徐皎一眼,拿起包疾步离去,走廊外响起一阵高跟鞋“哒哒哒”踩在地面上的重音。
老师手执教鞭说:“没素质。不过就是这些没素质的人,才能锻炼你们的心志,今后不管在什么场合,遭遇什么样的围观和干扰,都能像现在一样心如止水,完成工作。”
徐皎手机往桌下一揣,老神在在地捧起王母娘娘的玉瓶,摆出个仙女的姿态。
同学亲眼目睹了原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撕小三的戏码,直竖大拇指:“佩服佩服。”
下课后,老师还特地夸奖了一番徐皎交上来的作业。徐皎很是心虚,生怕被章意听见,装作谦虚地把脑袋垂到胸口。老师误以为她害羞,拍拍她的肩膀,一副过来人都懂的表情放走了她。
她飞也似地蹿到章意身旁。
章意见小姑娘脸颊红扑扑的,眼神里闪烁着娇羞,却还是大胆地看向他,顿觉诧异,怎么区区一堂课的功夫,她就一改先前对他的态度?这不是形体课吗?
徐皎说:“等急了吧?”
“没有,不着急。”他一时想不通,从教室门前走过时还特地留意了下门上的课程表,确实是形体课无疑。
徐皎说:“那你再等一等我,我得给成哥打个电话。”
胡亦成说昨天在梵刻的拍摄漏了一些素材,找一天要去补拍。她答应下来,听胡亦成讲近期的工作安排,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身旁。
意看似是在看简报,余光却徘徊着,一不留神回到徐皎身上。两人视线一撞,各自别开。没一会儿结束了通话,徐皎朝他走了两步,思忖着说:“好了,回守意吗?”
章意说好。
上车后,见他久久没有发动车子,徐皎投来疑惑的目光:“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章意轻咳一声,踟蹰着从后座拿出一只纸袋。
“给我的?什么东西?”
“虽然晚了,但还是想补给你,生日礼物。”
徐皎一愣,忙拆开包装,竟然是梅花三弄的怀表!她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守意收藏柜里的藏品,看样式和制造工艺是个老物件了。
“这个应该不便宜吧?”
“还好。”
他总是还好、一般,就让人弄不清楚真正的价值。徐皎摸了摸表壳上的纹路,小声问:“为什么送这个给我?”
章意觉得那目光灼人得很,不敢和她对视,将视线投向窗外,一只头白羽翠的黄鹂鸟正停在枝头。他忽而想到某一日的午后,院子里四下安静,唯有知了声呱噪不停。他伏在工作台上正在修表,那千篇一律的零件系统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好像在嘲笑他的倦意。
他强打起精神,喝下半杯浓茶。
正那时,一缕凉风袭来,她穿着一条浅黄色的过膝长裙从面前走过,到后屋的入口处忽然回头朝他笑了一下。
一瞬间她在光影的浮动中,彷如一杯烈酒吞入喉肠,那倩影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尔后她陪在身旁,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窃窃低语,化解了每日中午困意浓重、最为煎熬的那段时间。想到那抹被风扬起的黄色裙摆,那在光影中一帧帧回眸定格的瞬间,他说:“觉得很称你。”
徐皎鼻头一酸。
这话要放在从前,她不知该有多高兴,肯定小尾巴要翘上天了,可经过那一晚和这些天的冷淡,她却不敢再自作多情,很多时候不心怀奢望,也许就不会那么失望。
她很清楚他的示好和给人的温柔是骨子里的天性,也有教养里的一部分。而多出来的一部分,仅仅可能是因为他们勉强称得上是朋友。
这份迟到的礼物大概是为了完成朋友之间的仪式吧?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把怀表捧到胸口,忍着想哭的冲动说:“我很喜欢,谢谢。”
一路上她故意讲有趣的事调节氛围,章意受到感染渐渐放松下来。两人还像以前一样说话,自然地好似从来没有过隔阂。木鱼仔看着眼前的情形是喜忧参半,趁着大家伙都在忙碌的时候把徐皎拉到一旁,担忧地问:“你这么快就放下了?”
徐皎摇摇头:“哪有这种容易。”
“那你……”
看两人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木鱼仔摸摸脑袋,也不知道是师父心大一些,还是她胆子更大一些。
徐皎看他眉头拧成了麻花,笑着说:“虽然现在没有放下,但我会努力放下的,其实我不放下能怎么办?逼着他表态吗?倘若他不喜欢我,我再轰轰烈烈地闹一场又有什么意义?最后就这样离开,我一定会留下很多遗憾吧?”
在一场并不势均力敌的拉锯战中,在明知对方只是出于礼貌给台阶的前提下,她还是顺顺溜溜地下了坡,不只是因为她还没有死心,更因为昨晚那一通视频。
她曾经在一个创意馆里测试过将来想要的生活,而老守意的每一个人和每一声笑,都到达了她向往的宁静深处。
那就是她最渴望的生活。
“不是爱屋及乌,认识你们我真的很开心,也觉得自己很幸运。我喜欢守意,也很喜欢你们。在这里我喜欢的不止他一个人,就算他不喜欢我,也不影响我喜欢你们。之前那几天是我陷在了自我感动里,整天在那小小的一亩三分地垂头丧气,其实根本毫无作用,还浪费很多时光,与其如此,倒不如振作起来勇敢追寻自己想要的幸福。追寻不到也没有关系,还有你们爱护我。”
这应该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吧?做好最终还是会被拒绝的准备,做好伤心难过的准备,做好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的最坏准备,也就什么都可以接受了吧?
她冲木鱼仔笑道,“如果我跟你师父真的吹了,你还会拿我当朋友吗?”
“当然!如果师父做得不对,我一定会指出来的。”木鱼仔说,“我们老守意最讲究公私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