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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下 史可法督师江北

    这一日是五月十六日。

    几人的泪不禁下来了,不渝叹息道:“出时指望做出个事迹来,归来却是无比落魄!都无颜见史伯父了。”

    以智道:“归来就好。山河破裂,此处还有半壁江山。”

    吴易想着家乡的好,辞别了众人,自己去寻一个旧相识,预备借些盘缠回吴江去。以智道:“我们去见史大人。南京城史大人是第一个主事的人。”不渝、家玉、同敞都无异见。

    不渝大略还记得路径。几人来到史府门外,不渝上前通禀。看门人见几人形容困乏,衣着无色,十分不以为意。

    不渝道:“我是左贯之,你倒忘得快。”看门人仔细打量,慌道:“是左公子?下人眼拙,这就去给您通报。”

    须臾,史可法携着左升之出门来,可法一脸的忧郁,看着左不渝,颤声道:“不渝贤侄,你可回来了!”不渝答应着,上前做躬。可法拉着不渝的手,使劲的捏着,一面端详不渝上下,叹道:“让你受苦了。京师沦陷,我甚担心你的安危。看你这样消瘦,伯父心痛。”

    不渝也叹息道:“伯父,不渝无能,功劳未成,还使您担心了。”

    左升之道:“兄弟,老哥对不住你。一同北去,却留你受苦。”不渝道:“兄长何必自责。你又不是有意的。”

    当时不渝引荐以智、家玉、同敞。史可法十分高兴,说道:“就在昨日南都已立新帝。可法必荐各位于朝廷。”左升之是相识以智的,说道:“密之,咱们又能切磋了。”

    史可法将几人迎进去,吩咐给他们沐浴更衣,又令摆下宴席接风。不渝道:“伯父有事就去忙吧。您是重臣,不要为我们耽搁时间。”

    可法道:“贤侄识大体多了。伯父为你高兴。我是有事在身,回来与你们说话。”

    却说晚间可法回府,酒宴上众人坐齐。不渝细看,除了升之、以智、家玉、同敞,多了两人。这两人,不渝都是相识的。一个史德威,他是可法身边的臂膀,可法无子,视其为己出。另一个便是在媚香楼李香君处有过一面之交的侯方域了。他与方以智倒是老交情,新近应他父亲前兵部尚书侯徇的引介做了史可法的幕僚。

    史可法道:“天下变故,先帝蒙难。你们几人不肯事贼,从京师死里逃生,可法敬重,来,我敬你们一杯酒。”端起酒杯,向几人示意,说完一饮而尽。

    几人都喝了,不渝辣的直伸舌头。以智道:“史大人,恭喜你加官东阁大学士,入阁办事。”

    可法道:“先帝殉难的消息传来,南京官绅无不流涕。国不可一日无主,文武大臣商议,老福王世子本神宗皇帝亲孙,先帝从兄,又寄居淮安,最宜继承大宝,所以拥立福王先称监国,昨日正式登基了。这个升之肯定已与你们说了。

    可法虽被加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但圣上所倚重外是江北四镇,更在今日内调凤阳总督马士英入阁主政兼任兵部尚书,我已无能为也。”

    张同敞道:“史大人为何自请外赴江北督师?马士英此人我们是知道的。他本营私小人,早年以御史身份巡抚宣府即假公献贿,让他任了首辅,天下不能归心。”

    张家玉道:“史大人是左公高徒,且与流贼作战多年,得先帝亲擢为留都百官之首,如今不在朝中执方针牛耳,却外赴前线,此恐是下策。”

    可法惨然一笑道:“你们所说虽有理,却不达实际。谁立新君,谁得势。马士英有定策首功,我却被他卖了!起初,我们东林人士都推潞王朱常淓为帝,马士英本已与我说好了,同戴潞王。谁料知他又和凤阳监军太监卢九德,总兵高杰、黄得功等人定立福王为帝!凭心说话,福王法统正而潞王德行高,此危难之时当立贤不立亲。福王既立,我有福王六不可立之书信在马士英手中,我之被动可知了。罢了,且将朝廷让给他。江北屏障之地,不可无重臣督师。所以可法自请赴北督师,新君已于十二日准许。再过几日,我收拾收拾就要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