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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张浚的困局

    因为这座宿州城的存在,宋金大军已围绕在此地来回往复大战数场。然而更为诡异的是,此地已经鏖战近两月,大宋在江南的朝廷,此时仿佛置身事外般,不仅粮草供给停了,连往来信使开始较为频繁,如今也是彻底不见踪迹,若是说金人封锁倒也情有可原,但是此时监军御史陆游在邵宏渊城下叛变时派出的信使,毫发无伤在建康城内的都督府。

    “相公,江北宿州前线危矣,请相公速发援兵!”使者不是别人,正是赵昚的御前班直。

    “先勿急,既是危殆,且如实说来。”张浚在建康的都督府此时门可罗雀,虽还是名义上的总督江淮军事,但前后进出的只有陈俊卿,王十朋等人,

    “禀相公,金军已聚集三万女真骑兵于宿州对峙李太尉不足万人骑兵,虽初胜一阵,但未伤金人主力,陷入苦战,胜负末将走时暂未分出,且符离镇已破,驻守符离的左士渊万人御营一触便溃败,败兵逃入宿州才得知,而那宁远军节度使邵宏渊临阵通敌,使得中军统制周宏全军覆没,宿州城内仅余建康,池州两万驻屯兵,韦永寿领五千李太尉部步卒,宿州再无精锐之兵,且有哨骑探知金人已有万人援兵来至。”那名御前班直说完气喘不止,半跪对着枢密相公张浚行礼。

    “你来此可有书信,金牌,官家现在何处?”张浚对于前线战况并非完全一无所知,但是更关注皇帝赵昚的消息。从那日宿州破城后,张浚通过枢密院北面房探查除了知晓皇帝赵昚车驾已出城,甚至还知道金人副元帅纥石烈志宁已被阵斩,只是没有正式文书相告,无法昭告朝廷。而这枢密院北面房虽未直接参战,但是早已散至各处,探查军事。

    但是因为金人与赵密部御营禁军阻扰,枢密院的探子近日派出去的多,几乎无一人回来。所以对于近日的战况,尚未完全掌握。

    “回相公的话,末将带有监军陆御史的密信,请相公放心,俺的家世清白,在兵部,三衙管军都有查证,好教相公知晓陛下那日派陆御史充作佯兵,以便吸引金人大军围攻,陛下出城后,便率百名班直北上,便不知踪迹。”说完这么班直便将陆游的密信呈上,

    张浚看了眼信上火漆印完好,打开密信,除了一些客套问安的话,信中内容与这位班直信使所说并无出入,且佐证了金人副元帅纥石烈志宁被阵斩的消息。

    张浚基本确认使者以及密信的真实性后,便是再度询问,“一路过来,沿途金人布防情况如何,过江后一路可是顺畅?”

    “相公,金人除了聚集宿州一带,一路过江皆无阻截,但是过江后,有御营官军盘查过俺,不过见俺是班直,也并未多做为难,”班直并不知道此事建康的情形,虽通过张浚言语中有些疑惑,但不敢当面向枢密相公询问。

    “下去吧,且先去缴了令,暂先休整数日,此事本相自有谋划。”张浚对班直回应没有皇帝确切的消息,倍感失望随意遣派下去。

    原来虽然此时这位信使进城后,一头扎进这建康都督府,对府外异样丝毫没有发觉异样。但是经过那日城外赵密御营对峙后,因为攻破宿州城的捷报传来,张浚顶着众多太学生,以及朝中东府那边的质询,暂时将稳住了都督府内上下人心。

    只是维持数日军政后,临安府那边因为皇帝赵昚亲征宿州,东府的两位左右相公陈康伯与史浩在太上皇数次召见下,已再难按捺对张浚独掌军事的不满,先只是派中书省堂官到建康质询,之后便是东府宰执便是直发钧旨,质问枢密使张浚唆使皇帝亲身犯险这条罪过,

    虽然宋代设有中书省,枢密院,三司使分掌政,军,财且各自互不统摄,且不论张浚的资历,地位,便是首相陈康伯都得礼敬三分,加上皇帝赵昚的支持,张浚地位在朝中地位稳如磐石。

    但是如今陈康伯作为首相,早已洞穿太上皇赵构的心思所谋,因皇帝赵昚擅至险境,至今尚无消息,若是一旦不测,朝局难定,为了稳定人心遂并未强做反对,只是虚应承接,朝中万事都交应次相史浩处置。

    对太上皇赵构的心思,史浩也非庸才。这位帝师史浩态度虽是坚定支持赵昚,但是对于张浚放任皇帝赵昚行鲁莽之事异常不满,遂对建康发出了东府相公的钧旨。

    但是只是质问的话,倒也不影响张浚的都督府的运行。

    真正使得朝堂上下对张浚失去信任,就是这位签枢密院事汤思退,其不知从哪获得一面赵昚的龙纛,在建康府大肆宣扬,使得人心更加动荡,最终压垮骆驼最后一根稻草就是,没有了两位东府相公掣肘,在临安府的赵构亲至建康府,便是当场呵斥了张浚的独断行事,一般这种情况,寻常的宰相便要递上辞职信。

    但是张浚硬是梗着脖子当面回应赵构,“陛下所言若有实证,还请言明,臣自当请罪,若无,还请勿要擅涉朝政,如今已行禅让,国朝自有体统,莫要让朝局不稳,天下的耻笑。且今日收复江北数州,兵峰直抵归德府,虽有波折,臣相信大宋必胜!”